隆安城,紫徽宮裡的銅閶殿。
又一個清晨,太陽慵懶地射出一道又一道的金線,射進鏤空細花的窗欞,透過香雲紗的的窗簾,將桐柚金磚篩出了斑駁的紋路。
一個身著藏青凌紋長袍,頭束青玉冠,身形削瘦、略顯單薄的少年,正在殿內緩緩踱步。
少年人肌膚白皙光潔,五官鮮陰俊美,雖只得十歲上下,卻不難想象長開以後的清俊絕俗。低垂著的長長睫毛下,一雙深邃的眼眸閃著星辰般的光亮,如不諳世事的孩童一般的純淨,偏又透著成年人看盡世態炎涼的滄桑。
他的腳在殿內不緊不慢地徐徐而行,看似悠然隨意,卻不知那大小不一的步幅透露出他心緒的不寧。
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傳來,少年人停住了腳步。
不多時,小太監喜祿的聲音響起:“殿下,馮侍衛求見。”
隨著少年人一聲“進來吧!”,一個身材魁偉、侍衛裝扮的人出現在殿內,他便是少年昨天就派出去打探訊息的馮庚,今日一早就來回稟。
馮庚見到少年,即刻單膝跪地行禮,回稟道:“殿下!昨夜子時,朱震庭將軍率一萬黑甲兵包圍了鎮國公姜澤祁的府邸、輔國公趙消鴻的府邸。隨行一同前去的還有杜憲淙中郎將、原鄉候姜宏恩。”
少年身形一頓,只一瞬,便收斂住心神,問道:“怎樣?”
馮庚答道:“滅門屠族,滿門上下,雞犬不留。”
“是何罪名?”少年問道,話尾有些顫音。
“謀逆。”馮庚答道。
少年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馮庚便沒有起身,身形亦未有一絲晃動。
片刻後,少年的聲音艱澀,問道:“可有人逃出?”
馮侍衛答道:“朱將軍進府屠的人、中郎將守的門、原鄉候封的街。每一處黑甲兵都裡三層、外三層地包圍,沒有聽說有人逃出。”
少年心神顫動,心道‘果然,該來的還是都來了。’只見他臉色由白轉青,身形一個踉蹌,站立不穩。
幸而左側邊便是一個側放著的案几,少年以手扶住案几,撐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