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金離難看見的還是花古在楚風館的房間裡。一個年輕女子的背影出現在金離難眼前,她對面坐著面帶緋紅的抱著狗兒的花古
那個清俊的背影有些熟悉,金離難覺得很久以前好像見過,但是又記不清楚在哪裡見過了。
她這次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只是看見花古含情脈脈的看著眼前的女子很害羞又很興奮。他們談得很開心,金離難嘗試過走到花古那邊看一看這個女子到底什麼樣,可是女子的面容卻模糊一片,根本看不清。
後來這個女子隔三差五的就會來一次,花古每次都會很熱情的招待她。有時候還會拿出自己的錢交給女子,女子和花古的關係越來越親暱了,她在寒冬臘月的時候送過一條雪白的白巾子給花古圍在脖子上保暖,不過花古後又拿給狗兒圍著了。只是金離難在他們談論與女子有關的事情的時候就會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也始終看不到女子的面容。
這讓金離難覺得這就是有人故意而為之,就是想讓她水中望月霧裡看花,瞅不真切。但是金離難也看出門道來了,狗兒有一次問花古:“哥哥,姐姐什麼時候來贖我們出去啊?”花古每次都會淡淡的笑道:“快了,她說事情辦完就來贖我們出去。”
然後,金離難眼前的畫面又是一花,再出現時是在楚香館的大堂裡,這時的花古已經和金離難現在看到的年紀相差無幾了。周圍圍了很多人,都是楚風館的小倌。他們或嘆息或憐憫或壞笑。
這次的花古看上去很瘋狂,他赤紅著眼睛,眼裡流著淚水,手裡緊緊攢著女子給他的白巾子,攢得青筋都凸起了。他情緒激動的朝館裡的阿爹吼道:“我為你掙的錢還不夠嗎?你為什麼要買了狗兒?你把狗兒賣到哪裡去了?!!”
阿爹不屑的看著花古說道:“那小崽子在我的店裡白吃白喝那麼多年,要不是你是我們這裡的花魁,我也不會白養他那麼多年還不幹活。這次的人牙子出的價錢還不錯,反正你們也賣給了我,我當然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東西啦。”
“你把狗兒賣到哪裡去了?”花古仍然倔強的問道。
“人牙子本來就是到處走的,我哪兒知道。”阿爹吸了口旱菸說道。
花古再也受不了了,衝出人群就要往外跑。他心急如焚,他要儘快找到狗兒,那是他唯一的親人了。
打手攔著了花古,花古雖然個子高,但是並不強壯。兩個壯漢把他按在地上按得死死的,花古漲紅了臉要從地上掙扎爬起。其中一個壯漢一“急”對著花古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腳踢了過去,就這麼一腳直踢得花古口吐鮮血眼冒金星差點昏厥,可見這一腳用力之大!
“哎喲~~!你們輕點,不要把我的搖錢樹弄壞了。”阿爹心疼的叫道。
本來還有要第二腳的壯漢聞言,壞笑著住了手。
最後壯漢把花古拖回了他的房間後鎖上了門,阿爹在門外說道:“你什麼時候想通了就什麼時候吃飯。對了,還有你那個相好的,你也別等她了,你為了她這一年都是隻賣藝不賣身,而她呢?也一年都沒出現了。阿爹看你是花魁可是忍你很久了,這次只是給你一個教訓,今晚你就開始接客。聽阿爹的長得俊的女人都是信不得的,她那個樣兒的就更不能信了,什麼樣的男人她得不到,還輪得到你?”
“我這一年雖只賣藝不賣身,可我賺得錢也不少且都給了你,阿爹你也沒少賺,為何如此絕情?”花古趴在地上痛苦的捂著肚子,嚥著血艱難的說道。
阿爹嗤笑道:“哪有接客來的快,花魁接客一晚上得賺多少錢啊,本來人的青春就沒有多少年,可不能讓你這麼糟蹋了。”說完就走了。
花古手裡緊緊攢著白巾子,痛得滿頭是汗,想從地上爬起來。這時又一個聲音在門外響起:“喲~~~花弟弟怎麼這麼慘啊?”
是菊花的聲音,花古眼眸一下子了下來不發一言。菊花等了一會兒,等不到花古回應,就又自顧自的說道:“誰讓你那麼好命呢?住著我以前的房間,還有那麼俊的女人和你做露水夫妻,真好喲~~我和其他兄弟可是使盡渾身解數她都不看我們一眼呢。”
“哼!以哥哥這般“出塵”之姿她連瞧都不瞧一眼,我能有什麼辦法。”花古覺得這個菊花真的很討厭,所以都這時候了還是忍不住想要氣氣他。
菊花心眼很小,果然一氣就被起到,音量也不由的尖銳兩人起來:“你以為你是什麼好貨色,還不是和我們一樣都是萬人騎的腌臢玩意兒,你以為她是真的喜歡你?還不是逢場作戲。要不然她為什麼不贖你出來?她上次一出手就是一顆夜明珠,會沒錢贖你?”
“再說了,她都多久沒出現了,早就又新歡了吧。還有你那個拖油瓶弟弟,吃了我們館子多少糧食,我看著就煩,你就死心吧,他再也不會回來了。”菊花仍然不依不饒的說道。
花古此時心裡極其脆弱,弟弟不見了。那個人也那麼久不出現了,他天天坐在視窗望啊望的,都不見她來。她是不是真的厭了自己?她真的只是玩玩兒?花古在菊花不休不止寡毒的奚落謾罵聲中漸漸絕望了。
本來人在傷心的時候就容易對所有的事情絕望。花古就是如此,他覺得弟弟真的不會回來了,她也玩兒膩了自己不會再來了。
他看著手裡那條白巾子,拿是她送給他禦寒的,巾子不知道是什麼做的很柔軟很溫暖,且還沒有縫隙。他捨不得自己帶,把它圍在了幼弟的脖子上。現在巾子還在,可是這兩個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卻都不見了,且再也不回來了。
花古眼神散渙的站了起來,嘴角掛著有些痴傻的微笑,整個人看起來非常頹廢絕望。他精神恍惚的換了件紅色長衫後踩在凳子上了。把那條白巾子搭在了房樑上。在門外菊花的咒罵聲中,上吊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