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夜竹頹然的坐在了地上,綠豆走過來舔了舔他的臉。藉著微弱的綠光,商夜竹看見了綠豆眼裡的哀傷和悲痛。
直到很久以後商夜竹回憶起此事,他還記得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形容的哀傷。
他確實惜命,為了活命不惜犧牲自己的親妹妹。可是對於金離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醜醜的女人總是給他不一樣的感覺。他說不出這種感覺,她給他的感覺總是很憂鬱的,也不知道她之前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導致她不是很愛笑。但是隻要有她在,不管再危險,他還是覺得很有安全感。
現在商夜竹的腰上還拴著金離難的頭帕,這條頭帕保了他一路,讓他免受了不少傷害。現在,頭帕還在,金離難卻不在了。
她為了他們為什麼能做到這個地步?商夜竹想不明白,但是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他重新站了起來,背起了地上的虎浪。向前走著,綠豆默默的跟在後面。那幽綠的鬼火一直在商夜竹前面漂著,在前面發出幽暗的慘光。
居然連一個時辰都沒有走到就到了洞的盡頭。商夜竹來到了一扇緊閉的門前,藉著鬼火的幽綠慘光,商夜竹一眼便認出,這門的模樣就是當年在魚咀鎮後山山洞裡,花古想要開啟的那扇鬼門是一模一樣的!
只是昔年那扇門是危險的,是通往地獄的門。眼前這扇門雖然和當年花古想要開啟的門樣子是一樣的,但是要小上很多,而且商夜竹知道,花古那扇門開啟是死,而這扇門開啟卻是生。
這是金離難用命為他們換來的生門。
商夜竹深吸了一口氣,背上的虎浪已經壓得他筋疲力盡了,必須要儘快出去!他伸出一直手去推那扇門。
門輕而易舉的就被推開了一條縫,一息陽光照射了進來,那團鬼火在陽光照射進來的一瞬間也熄滅不見了。可是那扇門剛推開了一條縫就推不開了,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商夜竹又推了推,還是推不開。他現在心情很不好,就發狠的用腳向門踹了過去。這一下門被狠狠的踹開了。
與此同時便是聽到一聲“咚”的巨響。強烈的陽光照射進來,商夜竹被刺得馬上閉上了眼睛。適應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漸漸看清楚眼前是個廢棄的破廟,廟裡供奉著一座神像,而這座神像正好擋在門口,現在已經被他一腳踹地上摔碎了。
商夜竹揹著虎浪從門裡走到了剛才放神像的神臺上。綠豆仍舊默默的跟在後面。
身後那扇門則在他們出去後莫名消失了。商夜竹有絲絕望的看了一眼那消失的門便把虎浪放在一堆乾草上。
他在神臺下發現他們的行李。行李被碎掉神像的土渣子埋了一點,商夜竹木然的過去拿出行李拍了拍上面的土渣子。
他從書笈裡翻出了乾糧,居然還沒有壞,看著手裡的乾糧,他終於哽咽了,繼而低低的哭泣了起來,邊哭邊吃著乾糧。他也不知道為誰而哭,為商夜魚?為家人?還是為了她……總之,商夜竹現在哭得非常狼狽,吃進嘴裡的乾糧很乾很硬吞進肚裡胃裡,胃都痛了。但他還是發狠的啃著,他必須補充體力。
綠豆守在虎浪身邊,看著他。它祖母綠般的狼眸裡閃著淚光,綠豆似乎知道一切,但是卻無法說出來。
哭夠了,外面已是夕陽西下,商夜竹整理好情緒走出了這座小小的破廟,不遠處就有一條小溪。小溪的水很清澈,商夜竹拿了水囊去溪邊打了水,又在溪邊發了會兒呆便進了破廟。
進廟才發現虎浪已經醒來了,他此刻正一臉頹喪的靠著牆坐在乾草上。綠豆趴在他旁邊,閉眼假寐。
商夜竹也不說話,走過去把水囊遞給虎浪。虎浪接過“咕嚕咕嚕”的狂飲起來。
飲夠了,他便聲音沙啞的說道:“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甚至比你知道得更多……”說完,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
商夜竹坐在他對面,無言的看著他失態的哭嚎,他哭得真的好醜,眼淚鼻涕都糊了一臉。
商夜竹知道虎浪是很堅強的男人,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虎浪也從不輕易哭泣,更何況商夜竹也才剛剛哭過,那哭相絕對不會比現在的虎浪好看到哪裡去。
等到虎浪平靜的時候,天已完全黑了。商夜竹把破廟的乾草拾來生了堆火。
虎浪盤腿而坐,呆呆的看著火堆,娓娓道出了他所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