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蘇將軍是想步戰還是馬戰?」
蘇定方仔細想了想,搖了搖頭:「馬戰還是算了。你我的坐騎連日奔波,耐力不足,若是打到一半失了蹄,著實掃興。不如就步戰切磋一番。」
「好!」樊洪點點頭。他知道蘇定方是不想在坐騎上欺負他,「既然如此,蘇將軍稍等,待我取兵器來。」
「樊將軍稍等!」蘇定方的裨將忽然開口,「只是切磋而已,何必動真刀兵?依末將看,不如截兩根樹枝即可,以免傷了和氣。」
雖然對自家將軍的武力很有自信,但蘇定方畢竟年事已高,而樊洪正值壯年,又是「突厥第一勇士」。人的名樹的影,他還真怕蘇定方會有什麼閃失,乾脆提出兩人以樹枝切磋的法子。
「胡鬧!」蘇定方繼續吹鬍子瞪眼,「我與樊將軍一戰,求的就是盡興!不耍弄自己拿手的武器,不使出自己拿手的本事,那還叫什麼盡興?你們不必再說話了!平白打攪我的興致!」
裨將滿臉尷尬,不敢再多言了。
不多時,一身鐵甲的樊洪提著鋼槍現身,身上與槍尖還帶著些許血跡,看樣子是剛剛在城內殺過一場。
樊洪信步出城,見蘇定方已經在等著自己,提槍抱拳道:「讓蘇將軍久等了。城中有些人對樊某剛才的話反應比較大,因此耽擱了片刻功夫。」
「哈哈哈。」蘇定方不以為意,「樊將軍何必致歉?若那些突厥韃子不做些什麼,我才要質疑這城中是不是一個突厥男人都沒有呢!」
樊洪也面有愧色。其實騷亂在他和蘇定方談話的時候就開始了。只不過大部分人都被李秀寧鎮壓,他只不過剛剛趕上了收尾,給自己的寶槍見見血開開光罷了。再說直白點,他只不過是鍾離春推出來的明面上的代言人。此來千泉,實際上的話事人還是李秀寧。
不過他並沒有任何逆反心理。實際上,能在這裡裝這麼大個逼,他已經心滿意足了。自家人知自家事,上陣衝殺他還算有幾分本事,但排兵列陣他基本屬於紙上談兵,運籌帷幄更是和他半點不搭界,至於勾心鬥角……在鍾離春面前他天真地就像一隻小綿羊。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自己能父憑女貴已經不錯了。偶爾裝個逼,有事仙姑頂上,這多是一件美事啊……
樊洪沒什麼大志,平生所願就是繼承父志,親眼看著唐朝敗亡,至於誰敗的,他還真無所謂……退一萬步說,他才三十歲,正值壯年。而唐朝能打的將領,除了新冒出來的薛仁貴,李靖、李勣、程知節還有蘇定方,都是半隻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了。他打不過他們,還熬不過他們嗎?
蘇定方當然不清楚樊洪的心理活動,還以為他真有這種豪情壯志,要在突厥建立漢家政權呢。聽聞他又在城中殺了一些突厥韃子,心裡對他的認可只會更添幾分。
他也不含糊,當即提著步槊迎著樊洪的面走來。
樊洪皺眉:「蘇將軍。樊某雖沒讀過什麼書,但也知一寸長一寸強的道理。我之所以用槍,是因為突厥苦寒之地,無力建造長槊,而家父所傳長槊,早已腐爛不可用。但蘇將軍為何以步槊對敵?莫非是小看於我?」
憑心而論,他是真的想與蘇定方全力一戰的。自從被封為突厥第一勇士後,他已經近十年未逢敵手。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機會,他自然也希望蘇定方能全力以赴——哪怕再欣賞,面對戰鬥時拼盡全力才是男人的浪漫。放水什麼的,那是對對方的侮辱。
「樊將軍誤會了。」蘇定方嘆了口氣,神情有些惆悵,「樊將軍莫非是忘了,我已經二十多年沒有上馬舞槊了。」
樊洪聞言也不由陷入沉默。良久之後才一臉憤慨地為蘇定方鳴不平:「李世民簡直壞事做盡!竟然平白蹉跎蘇將軍二十年之久!若非如此,四方宵小哪裡敢如此猖獗!」
「哈哈哈……」蘇定方反倒灑脫一笑,「往事已矣,樊將軍何必在意?他手下從來不缺猛將,缺的是忠臣。像我這種桀驁不馴的外臣,能苟活至今已是幸運。」
樊洪還有些不爽,但當著數千唐軍的面,編排他們的先帝這種事還是不宜過度。沒見有些前排吃瓜的兵將臉色已經奇怪起來了嗎?
手中的鋼槍已經飢渴難耐,樊洪也不想再寒暄,乾脆擺出架勢:「苟活可不是大丈夫所為。今日,樊洪樊定南,領教蘇將軍高招。」
「樊定南?」蘇定方微微一愣,隨即爽朗一笑,「好字!不曾想乃父竟有此等大志!既然如此,那就請樊將軍小心了!」
四目相對,兩個年齡差了一倍的武將,竟在此刻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他們吼叫著,提著手中的兵器,一瞬間便糾纏在了一起……
「前方就是漢中了。」滿是風塵的古道之上,趙青青一臉不爽地跟在黃庭後面,指著前方古樸巍峨的城牆說道,「這裡算是入蜀前最後一座大城,過了漢中,之後的路就真的不好走了,你們也注意點,別一不小心摔下山去。」
最後一句話顯然是對著佛門三人說的,更確切地說,就是衝著長耳兔去的。
不過長耳兔顯然對趙青青的小脾氣不甚在意,亮出那一張明明在微笑卻總讓人忍不住去揍他一頓的臉回道:「趙姑娘不必擔憂。我等雖然為了不驚擾世人自封修為,但佛門金身也不是說說而已,就算是從萬米高空跌落,於我們而言也是無關痛癢。你自可放心。」
「哼!」趙青青嬌哼一聲,表示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