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殺了金福二人,早就搶了葳蕤翡翠逃之夭夭,何必傻坐在這裡?”我心中苦笑,那個人手段真是厲害,臨走時故意震搖窗戶,反倒排除了外敵入侵的嫌疑。再留下葳蕤翡翠,無疑是想讓我們幾個自相猜忌,造成內亂。
美髯公冷然道:“有我和丹石公在此,你搶得了嗎?剛才分明有人偷偷出手掠奪葳蕤翡翠,被我與丹石公合力攔截,這個人應該是你吧。”走到視窗,厲嘯一聲,街上頓時衝出幾百個勁裝大漢,驅散行人,轉眼間,附近的幾十條街道被一一清空。
我暗歎一聲,眾人紛紛把矛頭指向我,再辯解下去,只能越描越黑。他們栽贓到我頭上,與其說是為了揪出真兇,不如說是為了昆吾果的訊息。即使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他們也不會理睬,何況為了不驚動夜流冰,我絕對不能說出那個人。
“姓林的小子,你今天插翅難逃!”霸天虎從懷裡掏出一具花筒,丟擲窗外。“砰”,一道絢爛的流光直衝雲霄,在半空炸開色彩繽紛的煙花。無數火把從四面八方湧來,照得夜空亮如白晝。人馬喧囂鼎沸,刀劍的出鞘聲鏘鏘不絕,連屋頂都站滿了弓箭手,把怡春樓圍得水洩不通。
“林龍,還不束手就擒,省去皮肉之苦?”美髯公好整以暇地摸摸鬍鬚,把我當成了甕中之鱉。
鳩丹媚霍然起身,怒道:“大哥,何必跟他們廢話。大不了咱倆兄弟當場自刎,表明清白!”
美髯公臉上微微變色,和霸天虎對視一眼,道:“林龍朋友何必想不開呢?我等只是為了查清事實,並無加害之意。若真不是你做的,自會還你一個公道。”
我淡淡一哂,為了昆吾果,他們怎麼捨得我死呢?負手走到窗前,我遠眺火光衝耀、人頭攢動的長街,那個人想必也窺伺在側吧。原本我想操控局勢,摸清錦煙城各方勢力,孰料被他橫生枝節,沾惹上一身麻煩。直到現在,我仍然不明白他為何棄葳蕤翡翠不顧?莫非想用這個餌,釣出一條更大的魚?
“陰陽珠燈,不是林龍朋友擊毀的。”一直沉默不語的秋軒忽然開口。我微微一愣,全然沒想到他會為我辯解。
秋軒緩步走到場中,小心翼翼地拎起屍體,搬移到邊上,露出滿地碎裂的珠片。“各位請看,如果從林龍或者林虎的方向動手,陰陽珠燈被打破後,順應來勢,大部分碎片應該集中分佈在他們的對面,也就是我這一桌附近。但事實恰恰相反,我這裡碎片甚少,反而集中散落在了李老頭跟前。”
他從懷裡摸出一顆鵝卵大的夜明珠,信手一抖,夜明珠嵌入頂壁。秋軒又走到我的位置,發力一掌,遙遙擊去。“砰”,夜明珠炸開,碎屑殘片激濺,紛紛落地,呈弧扇形分佈。果然和他說的一樣,大多數殘片都落在了對桌的周圍。
“由此可見,陰陽珠燈並非林龍兩兄弟打碎,而是另有其人。至於是誰放出的黑霧,我就不得而知了。”秋軒沉吟道。
霸天虎面色一僵,仔細看了看滿地碎片,哈哈大笑起來:“大家瞧瞧,金福這一桌附近全無一點碎屑,對面倒是一大片。照你的說法,打碎陰陽珠燈的,應該是金福這一桌的人了。”
丹石公道:“秋軒兄的說法確有幾分道理。然而,金福二人已經遇害被殺,怎會是他們在搞鬼呢?”
秋軒點點頭:“這正是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之處。”
我冷笑道:“區區一個小鳳仙,值得金福用葳蕤翡翠交換?他們拿出葳蕤翡翠,擺明了是心懷不軌。各位如果真想查個水落石出,就當從金福的背景下手。”
美髯公沉吟道:“當初我也認為金福二人受某個勢力指使,想利用葳蕤翡翠,挑動我等內訌,收取漁翁之利。但既然他們被殺,足以證明金福背後並無強大勢力支撐,一切圖謀無從談起。畢竟金福一死,葳蕤翡翠成為了無主之物,只會便宜了我們。”
秋軒道:“金福在錦煙城經商多年,無妻無子,護衛隨從都是花錢僱傭來的,很難追查他的背景來歷。”
霸天虎惡狠狠地瞪著我:“反正林龍嫌疑最大,先把他抓起來拷問。”
我拍案吼道:“閣下想要血口噴人,屈打成招,大爺就和你拼個魚死網破!”
鳩丹媚目視赤練火:“林龍究竟是不是真兇,你應該最清楚吧?”
美髯公猶豫了一下,看看赤練火,頷首道:“照實說。”
赤練火盈盈起身:“燈滅之時,林大爺的確紋絲未動。稍後,奴婢發現林大爺不見了,黑霧散去前方才回到座上。”
“幸好這個小妞說了一句公道話。”我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攤攤手:“諸位,現在可以還咱一個清白了。打碎陰陽珠燈不關咱的鳥事,不過燈滅之後,咱確實起了歪念頭,出手搶奪葳蕤翡翠,可惜本事太差沒得手。嘿嘿,各位都和咱大同小異,哪一個是老老實實幹坐的?此等絕世珍品,誰不想要誰是傻子!”
“聽姑娘一說,我愈發肯定真兇另有其人。”秋軒沉吟道,“特別是李老頭的死,著實可疑,林龍和他無冤無仇,哪有殺他的理由?”
他笑了笑:“其實大家都清楚,李老頭的背後是誰。如果林龍是兇手,那麼他和霸天虎兄應該是一家人啊。”
我大為愕然,聽秋軒的口氣,李老頭難道真是吉祥天的眼線?既然如此,那個人為何要除掉他?
丹石公神色一震:“霸天虎,莫非是你下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