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白白眼:“就是你身上生出來地黑斑。它們像屍斑。你,你看看你的手。”
我倉皇低頭一瞧,手背上最先長出的黑斑,已經開始流出黃色的膿水。黃黑混雜,和死人面板上出現地斑紋一模一樣。
“怎麼,怎麼會這樣?死人身上才會有屍斑,我怎麼會有?”我慌亂地大喊。似乎叫得越響,越能遮掩心中的恐懼。“我怎麼會死呢?不可能地!我還要逃出去,我還要重振旗鼓,稱霸天下!我是域外煞魔的主人,我是轉世輪迴的獨特存在,我是天定的魔主!我不可能會死,決不可能!”
“活人,是不應該有死氣的。”月魂字字如巨石。壓在我的心頭。“你恐怕是被死氣反噬了。”
我如遭電擊,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話來。“我要死了,我要去黃泉天了。”這個聲音如同無數個驚天霹靂,在耳畔爆炸,震得我四肢發軟。腦海一片空白。
“死氣不但被留在了你的體內,還滋生出螺旋生死氣,慢慢與你地血肉、經脈、精、氣、神徹底融合。”月魂沉重地道。“死氣是屬於黃泉天的,它會一天天侵蝕你,把你變成真正的孤魂野鬼,帶入黃泉天。”
螭沒心沒肺地嚷道:“要散夥了嗎?唉,倒黴的小子,大爺會陪你到最後一刻的。”
我猶如虛拖一般,被抽光了所有的精力。想要開口,唇齒哆嗦個不停。一句辯駁的話也說不出。在我煉化七情。接觸了共時交點,滋生出一絲希望的時候。卻被更大地絕望迎頭痛擊。
秋風蕭索,我就像凋零的樹葉一樣,等待慢慢枯黃。
“不會的,我不會死,我不會這樣默默無聞地死。”我喃喃地道,慢慢握緊拳頭。“我不會死,因為老天爺不會讓我死!”
抬起頭,望著浩瀚無際的蒼穹,我的叫喊越來越瘋狂:“我不會死,因為我是你指定的魔主!只要活下去,我願意相信你!什麼唯我本心,什麼逆天改命,都是沒用地屁話!只要天命能讓我活下去,只要天命能讓我變得更強,我什麼都不在乎!”
“轟”,神識內,七情中的“欲”騰躍而起,它形似一條藍鱗密佈的巨蟒,生有四眼,頭頂四角、背生四翅,腹探四爪,蛇口咬著自己的尾巴,相連成環。一道道凌厲的閃電從“欲”全身劈出,猶如曲曲折折的電蛇,將神識變成藍光縱橫的海洋。
下一刻,“欲”已破體而出,實質化的電光此起彼伏地劈斬虛空,照耀得四周猶如白晝。
“這樣會影響你的道境啊!”月魂變色道,“還記得晏採子的忠告嗎?你不能變成天意地囚徒!你是我見過地法術天賦最好的人,別說邁入知微,就是突破知微也大有可能!一旦屈從天命,知微就是你地極限了。”
我狂笑道:“如果不能活下去,還談什麼道境?如果命都沒了,還談什麼抗命?天意能令我淪落至此,同樣也能令我起死回生!它或許是最大的阻力,但也是最大的助力!”既然以我目前的力量,不足以破除因果的命運,那麼只有選擇相信。
相信天命,相信它能為我所用!何時阻礙了我,再將它一腳踹開!
“欲”在上空騰躍,明耀的電光彷彿閃現出生命與天地之間微妙的一絲矛盾至理:相互依存,卻又彼此爭鬥。生命要生存,就不得不依賴大自然的資源,生命要發展,又必須改變自然。
沒有一味的順,也沒有一味地抗。進退收放。取決於“我”。
“你這麼想,倒也可以。”月魂沉吟道,“不過你要記住,相信天命,並不代表屈服。稍有偏差,反會被天意奴役。”
螭嘿然道:“按照人類的說法,就是能屈能伸唄。小子。這才是你的本心啊。”
月魂苦笑:“也不知天命如何醫治你的死氣?”
螭擠眉弄眼:“最好天上掉下來一顆逆生丸,剛好砸進你小子的嘴巴。”
“沒錯。逆生丸!只有起死回生的逆生丸,才能改變死氣的反噬!”迎向螭看白痴似地眼神,我沉聲道,“天地為鑑,《太清金液華》,鐵定會落到我的手裡!”
一個多月後,屍斑更嚴重了。猶如濃黑地墨團,散發出刺鼻的腐味。黃膿已經擴散全身,面板都潰爛了。我開始整日高燒不退,腦子迷迷糊糊,幾乎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緒。
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在苦苦支撐:我一定能活下去,我一定能得到《太清金液華》,起死回生。
就在這半夢半醒,半迷糊半執著的心境中。虛空陡然一顫,像是呈現十字形裂開,兩個迥然不同的天地碰撞了。
我進入了一個神秘的交點,時光停留在這一瞬間。
無限的距離被拉近,有限地一點被延伸。彷彿永珍紛呈,五光十色。又浩渺虛無,空空蕩蕩。這是最幽深、最晦澀、最玄妙的世界,也是一眼洞穿,一覽無遺,一觸即滅的光塵。
晏採子的身影從交點內“吐”了出來,面目栩栩生動。我幾乎分不清,他到底是我心中的幻象,還是一具真實的肉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