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無處不在,籠罩了天刑宮方圓數千裡。我不得不體蝕骨的劍氣。
“天刑宮座長老?”我詢問地望向黃鸝。
黃鸝點點頭,在半空輕靈翻躍,腳下生出一朵五彩的筋斗雲。雲團不斷被劍氣扯動,彷彿隨時會裂開消散。
天刑宮共設十八重天闕,一路而來,每一重天闕化為嵯峨高山、無盡沉淵、滔滔惡水、熊熊火海。無一不是兇險極惡、殺伐騰騰之地,法力差的人別說透過,就連看幾眼都會心悸魂飛,難以自持。
“十八重天闕暗含天道刑罰之理,奪人心魄神志,殺勢威懾驚人。林公子的心神居然沒有一絲波動,不愧為北境第一後起之秀。”黃鸝略帶訝異地看了我一眼。
“公子櫻和天刑宮長老的一戰開始了麼?”我避開黃鸝的話題。比起那個狂暴璀璨的天壑,十八重天闕如同小巫見大巫,根本算不上什麼。在天壑前修煉過的我當然不會受眼前一幕的影響。
“公子無需心急,天刑宮座還不曾出手呢。”黃鸝袖中飛出一枚古樸玉符。玉符散出柔和的青白色光暈,十八重天闕不停地晃動,驚濤駭浪般的殺氣漸漸平緩。
“天刑宮座的法力恐怕不在梵摩之下吧?”我試探著問道,天刑還沒有出手。就催出如此凌厲披靡的劍氣,要是真動手,場面還不知有多驚人。如果換成我是公子櫻,此刻只有強行攻擊,破除對方不斷高漲地劍氣。才能化被動為主動。否則等到天刑蓄勢至巔峰,只能坐以待斃。
意外的是,我始終沒有感應到公子櫻出招的氣機。
“兩位座修行的道不同,難做比較。”黃鸝圓滑地答道,玉符驟然分裂成閃耀的光雨,紛紛嵌入天闕。“轟隆隆”,十八重天闕慢慢變成十八扇巍峨壯麗地宮門,重重開啟。
“玉符化咒?原來黃長老還是咒術大行家。”我盯著繽紛激濺的光雨,暗暗沉思。細若遊絲的咒力隨著閃爍的光點變化無窮。至少蘊含了十多種不同的咒術。吐魯番曾說過。只有咒術宗師才能把咒術煉製成符。領悟解結咒後,我才通曉玉符化咒的訣竅。
“我可沒有這樣的能耐。”黃猶豫了一下,道:“這是天刑宮座長老恩賜的通行令符。”
我頗感吃驚,天刑不但劍氣披靡。居然還精通咒術,他和公子櫻的決戰必然精彩無比。我不由加快度,向前趕去。
每一重宮門內,守衛著無數長老。與菩提院靜坐地長老不同,天刑宮地長老們頭戴式樣各異的高古戰冠,身披光彩燦爛、千奇百怪的戰甲,手執五光十色的法寶、利器,一刻不停地騰挪揮舞,似與無形地敵人征戰不休。一時間。四周響聲如雷,寶光迸濺,殺氣沖天。
“這是天刑宮長老的修練方式?果然別具一格。”我沉吟道:“天刑宮莫非是以戰修道,以殺養生?”
“好眼力。”黃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當今北境紛亂。林公子如此人才,可要辨是非、知取捨啊。”
我微微一笑:“古語說。識時務者為俊傑。吉祥天號令北境,眾望所歸,在下自然不會做出逆流而上的蠢事。”
黃鸝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領我進入最後一重宮門。四周驟然變暗,烏黑黝沉的巨石砌成封閉的甬道,盡頭是一座恢宏無匹的大殿,寬百丈,高千丈,散出陰寒的氣息。
劍氣滔天巨浪般衝來。
一人跪坐在地,低著頭,長長的銀垂落覆臉,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進來。在他地膝前,擺放著一塊黑沉沉的磨劍石。此人雙手虛捏,彷彿握著一柄有形的長劍,專心致志地磨劍。每一次摩擦,磨劍石出鏗鏘激越的鳴響,一道道劍氣破空而出,縱橫披靡,令人生出磨劍石上真地有一柄絕世寶劍地錯覺。
毫無疑問,磨劍之人正是天刑!在他對面一丈開外,公子櫻懷抱琵,飄然而立,風姿優雅出塵。
楚度負手立在外圍,靜觀兩人對峙,若有所思。半空中,赫然懸浮著觀涯臺,梵摩端坐檯上,無顏站在一邊。此時的觀涯臺宛如雲霧凝結,朦朦朧朧。我心中震驚,觀涯臺明明在菩提內院裡,怎地這裡又出現一座?
“小子,怎麼現在才來?去哪裡鬼混啦?”無顏笑嘻嘻地向我招手,“別傻看了,這是梵長老用觀涯臺地靈氣煉成的觀涯臺分身,你還不快點上來,以免被劍氣波及。”
我楞了一下,器物也能被煉出分身?吉祥天的絕學還真是五花八門,難怪眼前的觀涯臺和菩提院的有些不同。略一躊躇,我拒絕了無顏
,獨自走向殿角。
黃鸝也和我一樣,退到了邊上。在觀涯臺上觀戰,猶如隔霧觀火,雖說輕鬆安全,不會被雙方氣勢波及,但也失去了磨鍊自身的機會。只有親涉險地,深處戰鬥的暴風核心,才能真正體會這一戰的精義,瞭解知微高手的境界,為我將來的突破打下基礎。
我心知肚明,如果明年達不到知微境界,鯤鵬山便是我的埋骨之地。雖然當初楚度承諾決不殺我,但他也不會輕易放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