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展動身形,向羅浮天梯躍去。
無痕化作一團沙影,出現在羅浮天梯上。幾頭背生雙翼的白虎怒吼著飛出,無痕不慌不忙,周遭生出一顆顆沙粒簌簌滾動,聚合成一朵沙之花,花瓣層層合攏,將他密密實實地包裹在苞心裡。
“砰!”鋒銳的虎爪砸在沙花上,如擊敗革。沙花的花瓣驟然綻開,把白虎震飛出去。
“以你家老頭子的實力,大有可能進入蓬門。”我看了看無顏,奇道,“要是你和無痕父子聯手,登頂應該十拿九穩吧?”
無顏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哀色。“以家父的身份,怎能和我聯手闖關?”默然了一會。他掩飾般地笑道。
這時,無痕已連越數級,沙之花猶如一座堅不可摧地移動堡壘,擋住了天梯層出不窮的攻擊。
一時間,眾人好似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梟哭像一團綠瑩瑩地鬼火,幽靈般移動。奇禽異獸一旦觸及,頃刻變成一具具白骨,不剩半點肉渣。阿凡提瘋般地揮動生花妙筆,彩汁淋漓潑灑。憑空生出無數鳥獸,為他作戰。孫思妙的天狗軀體不斷暴漲,後肢人立而起,變成一個參天巨人,烏黑色的鎧甲覆蓋全身。天狗掄起前腿幻成的巨錘,猛砸猛打,威風凜凜地在孫思妙身前開道。小白兔躲在藥筐裡。一個勁地扔出各種藥草、花粉,許多奇獸一嗅之下,便懶洋洋
地上,打不起一點精神。
一些隱世的無名高手也顯露出真才實料,一名蓬頭亂的老者面對金光燦爛的蠱蟲群,也不動手。嘴裡“嘰哩咕嚕”念念有辭,蠱蟲群像被馴服的綿羊。乖乖散開。一個兇狠地花臉木魈居然還把腦袋湊過去,任由老者撫摸,醜陋的臉上露出幸福地笑容。
“復生秘道術!”無顏突然驚異地叫道。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個枯瘦如槁木的漢子不急不緩,向天梯攀去。他面目僵硬,形如泥偶,任由奇獸怪蟲蜂擁而上,咬破、抓爛了他的肩、胸、腿、臂各處,但全身的傷口飛也似地生出血肉。急癒合。甚至腦袋被一道雪亮的刀光斬落後,頸腔內又冒出了一個頭。
我目瞪口呆:“這還是人嗎?簡直是一個打不死的怪物。”
無顏臉上駭然猶存:“復生秘道術失傳了數百萬年,想不到今日能得一見。傳說中,這種秘道術可以肉身進入黃泉天,在萬鬼噬體、幽冥煉魂後依然不死不滅,魂不飛魄不散,保持原有地靈智,稱得上是北境最神秘的法術。”
我腦中倏然閃過一絲靈光,猛然抓住無顏:“你說什麼?復生秘道術可以憑藉肉身進入黃泉天?”
無顏點點頭:“我書房裡的古殘本《法網羅志》是這麼記載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喂。幹嗎抓得我這麼緊?本公子可不習慣和男人親熱。”
“多半是真的。”我鬆開手,喃喃自語。心中冒出了一個匪夷所思地念頭。龍蝶與格格巫,都研習了《輪迴妖典》,利用幽冥河的漲潮期得以轉世,而前者顯然更高明,不但分出了無知地“我”進入大唐,有知的“自己”依然藏匿在北境,伺機而動。一旦吞噬了我,龍蝶將合生死的力量為一爐,前生後世的智慧、經驗、法力融會貫通,達到最理想的轉世效果。
這才是真正完美的轉世,不但重生,還能令力量暴增質變,一舉破道,顛覆天地法則,邁入一個前所未有的境界。最玄妙的是,他能使兩個“自己”同時身處北境,前世、今生各行其是。
相比之下,格格巫簡直就是小孩子家的玩意。儘管轉世成功,但他始終被困在蟒身內,難以恢復前世地原態。浸淫《輪迴妖典》多年的格格巫,豈會不如龍蝶?除非後者掌握了格格巫不瞭解的異術,從而創出更勝一籌的轉世方式。
而龍蝶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是黃泉天,那麼他如何保持不死不滅,避免魂飛魄散?甚至吸取黃泉天的死氣加以修煉,擁有全新的力量?
唯一的解釋,便是他擁有類似復生秘道術的奇術,所以他極有可能接觸過天梯上的枯瘦漢子。進入黃泉天地復生秘道術,轉世必修的輪迴妖典,利用被吉祥天追索自在天地圖地時機假死遁世,迫使甘檸真三人成為我的保鏢,彷彿一張交織的羅網,環環相扣,滴水不漏。
我清楚地知道,龍蝶在等待我的成長,等我“生”的力量增長成與他死的力量完美契合的一刻,徹底把我吞噬。想到這裡,我又驚又佩,當楚度、公子櫻還在天道途中苦苦求索,越知微時。龍蝶已經踏上了一條嶄新的路。
無顏在我眼前一晃手,眼神古怪:“你什麼呆?復生秘道術的確神奇,但說穿了只是捱打地法術。碰上楚度、公子櫻這樣的高手,連續的重擊足可令他灰飛煙滅,血肉根本來不及復生。何況誰會活得不耐煩,去黃泉天轉悠?”
我隨口稱是,目光死死盯著這個枯瘦男子,只要蓮華會一落幕,此人我勢在必得。這時候,天梯腳下只剩下我、無顏和龍眼雀三人還在觀望。
痛呼聲陡然從半空傳來。一人被幾頭火紅色的貔貅圍住,硬生生打下階梯,消失得無影無蹤。
“羅浮天梯只能進不能退。”無顏解釋道,“否則就會被自動送出此地。”話音剛落,又有一人被擊飛出去,消失在天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