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一笑:沒有痛苦,又怎麼知道什麼是快樂?;
這時候,幾個鯨妖的腦袋鑽出河面,半仰躺在水面上,鼻孔裡噴出一串串明亮的水珠。他們頭顱碩大,五官倒是出奇的俊美,沒有半點瑕疵,黛藍色的長髮溼漉漉地垂在肩頭,猶如濃密滑亮的海藻,零星的水珠從發端滾落。
悠揚柔和的歌聲,從鯨妖們嘴裡徐徐哼出。
好像被一道耀眼的閃電擊中,我渾身汗毛豎起,四肢刺激般地顫動,喉頭忍不住發出一聲近乎呻吟地嘆息。
如果世上真的有天籟之音,那麼無疑就是我現在聽到的。
那無法用美或者動聽去形容。
彷彿深夜的幽暗江面上,返家的遊子從旅舟驚醒,看到岸上突然亮起來的橙黃色燈光;彷彿漫天風雪中,迷路的人即將累倒時,聽見前方木柴燃火時的畢剝畢剝聲;彷彿病痛纏身的少年躺在床上,輾轉反轍,忽然有一雙柔軟的手撫過嶙峋地肋骨llllllllllll。
即使是冰涼的淚,也會在歌聲裡變得溫暖。即使
地嘴唇,也會在歌聲裡溼潤。即使是蒼白的紙,也染出斑斕的彩暈。那是深入骨髓,深入靈魂的歌聲。撫慰傷口,閃動希望。聽不出歌調,因為任何世俗的歌調都是多餘地。
直到鯨妖們停止哼歌。我還沉浸在夢幻般的歌聲裡,久久沉醉。
指尖的月魂閃爍著清澈的光輝,似一滴凝結的露珠。恍惚中,我已站在一輪彎彎的月亮上,四周閃爍著深邃的光斑。月光流瀉,宛如美女優雅舒展著冰肌玉骨。
在很遠的地方,月光流成一道彎彎的拱門,門下,有一個舞動的影子。我向影子漂去。近了,很近了。朦朧地影子在視線裡漸漸清晰,如同古鏡上的灰塵,被慢慢拂去。
林兄弟是第一次聽到鯨妖唱歌吧。;隱無邪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刺耳。
拱門下的影子倏地碎裂,月光像朝霧一般隱去。我驀地驚醒,藍晶河的濤聲在耳邊轟鳴。我這才意識到,剛才無意中進入了月魂的神識。
隱無邪笑著道:也只有忘記煩惱的妖怪,才能唱出這樣美妙地歌聲。可惜他們無法離開藍晶河。否則抓幾個回去當歌妓倒不錯。;
真是沒有白來一趟。;我回過神,不由得擊節讚歎,看了看隱無邪,問道:隱掌門真的不打算再探寶窟了嗎?;
隱無邪苦笑:恐怕沒有時間了,我還要趕回羅生天。說起來,這和林兄弟還有點關係。;
和我有關?;我心不在焉地道。老家活又在玩花樣了。不等他解釋,突然。我興奮地大叫一聲,在河谷的對面,出現了一頭藍色的海獸。亮如星辰的雙目,白潤的玉角,綢緞般光滑地獸皮比河水還要熠熠生輝。
是久違的浪生獸!我渾身發熱,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一直尋找地神獸,居然主動出現在我的眼皮底下。
浪生獸悄無聲息地潛近岸邊,猛地撲向河中。雙爪抓起水面上露出的一個鯨妖腦袋,前肢的肌肉像小山包一樣鼓起。嘩啦;,水浪激濺,碩大無比的鯨妖被浪生獸強行抓出河面,扔向岸上。
轟然巨響,鯨妖沉重的身軀在岸上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凹坑,頭顱被浪生獸撕裂,鮮血噴湧得如同瀑泉。浪生獸隨即撲上去,大肆吸吮鮮血。我暗自詫異,難道浪生獸喜歡吸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