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仔細想想,也不過是從地上到了地下,不過是陰陽兩隔,不過是日月不同輝,不過是那天上午暖洋洋的陽光灑在兒子的肩上和親爹的墳頭草上。
周池鈺將車停在安平河旁,警戒帶還沒有撤,圍著一圈被標記好的身型,躺的過於平整,旁邊也再沒有任何痕跡。
他步行到安平小區,沒有第一時間去王國柱家,而是去了物業,那孫子還把自己鎖在屋內,但靜得出奇。
周池鈺沒有多想,昨天從這裡搜刮出兩顆人頭,他估計也被嚇破了膽,自己躲在哪裡喝酒充當縮頭王八也說不準。
他嘆了聲往王國柱家裡走,愈近心髒就跳動得愈加猛烈,他深深嚥了口唾沫,樓道內的蒼蠅不見少,由屋內散發出的腥臊血腥味不見削弱。
直到站在那雙窗前,他登時停下腳。
緊接著又是深深嚥了口氣,胸腔下徐進徐出的心跳躁動不安,他心中驀然升起一陣寒意。
為什麼是拉著窗簾的?
原本不該是拉開了嗎?
痕檢部的人又將現場複原了?
心中的疑問越來越多,周池鈺抬手緩緩勾起那張染了血的簾子,一點點往上挑開……
他的耳膜轟鳴得厲害,心跳幾乎是提到了嗓子眼,窗子和對面的牆不過兩個人的距離,遮擋了大片的陽光,三十多度的天,周池鈺後背的冷汗浸透了警服,向上挑起窗簾的同時,手緩緩摸向腰間的——沒有帶槍!
窗簾被掀起半個,就這一點亮度,周池鈺看清了靠近窗邊的一點反影,混合血液的刀身上同時反射出兩對眼睛的反影,而他們都在心照不宣地利用反影觀察彼此。
周池鈺不等屋內的人反應,反手推上了窗子,嘩啦——
那把沾血的菜刀劈砍在窗玻璃上,周池鈺疾跑出安平小區,樓道口內始終不見有身影躥出,他摸向自己的口袋,手機落在樓道內了!
好在這是正午,一切都被屋外的陽光照亮,周池鈺從身後的花池裡拾起一截被雨水浸濕的木頭。
他以木頭防身,傾身做防禦姿態,雙目灼灼注視著樓道口內的動靜,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忽而從樓道生鏽的門牌上晃過一道亮光,那是刀身混濁的反影,糟了!身後有人!
砰——!
葉司池一把推開門,段初言憋在口中的一口水噴了出來,他陰著臉,“周池鈺呢?他人呢?!”
“不知道啊!周探長不是和亮子在一起嗎?”段初言夾緊雙腿,抖了抖身子,“剛剛有人說周探長有事出去,您可以去問問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