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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愛(五十五) (1 / 2)

小珍的葬禮辦得簡易,或許就是所謂的厚養薄葬吧。德雲書院的學子們,盛京城中的世交名家也都派了家中晚輩前來沉痛哀悼,以表追思。畢竟小珍是晚輩,也不是世家大族,只不過因為當了幾個月的少夫人所以葬禮才被人所重視,長者自然也不會來。

楊九在人群中,沉默不語,沒有泣不成聲的悲慟也沒有溫和有禮的怡然;來了許多人,也說了無數次節哀順變的話,少爺憔悴的樣子被人們當做了痛失愛妻的情深,而真正悲慟得不能自已的只有李家父母。

無論就多少眼淚都改變不了的此生遺憾。

楊九看著這一切,心裡頭說不出的沉悶;人啊,到這人世間走一遭都是為了什麼呢。生而苦痛,無人珍愛,逝去多年後人們想起來也就是感嘆一句紅顏薄命罷了,甚至人們都想不起來名字,只記得有個人曾在這世上生活過,出現在身邊兒過,然後就走了。

丙市街的東巷那一戶人家專是倒賣些假藥物,聲稱能治百病能生龍子,能護胎養容;李家父母在哀泣女兒命苦時,把那些憤恨與難過盡數撒在了那些人身上,見官判刑是不用說的,只是做再多又能彌補得了什麼呢。

葬禮尾聲,上門哀悼者都陸續告辭。楊九還在接見女眷的和輝堂待著,垂眸微皺著眉,微不可聞地嘆息著。

二爺陪在少爺身邊兒看著葬禮事宜,玉溪一早來後院幫忙著,見楊九不大安好的樣子,遞了杯茶給她。

“九姐姐,累了就歇會兒。”

楊九接過茶,搖了搖頭示意沒事兒,視線放到了不遠處痛哭流涕的李家人身上;聲音低低地:“都是命啊…”

“對她來說,是好的。”玉溪聲音微沉但有著說不出的肯定。

楊九轉頭看她。

她道:“命裡無時莫強求,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本來就是與天勉強。”

“命裡無時…”楊九重複著這句話,覺著有些恍惚。

玉溪挽著楊九手臂去角落裡歇腳兒,坐在了長椅上,道:“與其活得沉重費心,不如放手自由,以後再不用討好任何人了。”

這話按道理去論,在葬禮上說人家死得應當,實在是罪孽。但楊九覺得,玉溪沒錯。若是今日,不是葬禮而是小珍孩子的滿月慶日,她只怕會更不高興吧;小珍的愛,太過於沉重,太過於不顧自我,說是愛又何嘗不是一種傷害。她生前做的事,他們都知道,少爺也知道,只不過由著去而不問不管而已。

畢竟摯愛不再,生亦無歡。

要是沒有這回事兒,少爺的一生也是痛苦的,做不得拋妻棄子的人物,只能做頹廢消沉的醉鬼。

想想當年師孃勸她和二爺定親時,對她說:要是連枕邊人都算計,那得過得多累啊。連要相扶到老的夫妻都不是真心以待,又怎麼奢求被這世間珍愛;就像大林在她病床前說的:願來世,遇良人喜結緣,安穩快意共餘生。

這又何嘗不是他自個兒的心願呢。

但對自己不愛的人,自然,後邊兒還有著那半句:我配不上你。

你很好,只是來生,我們不要再糾纏了。

不愛就不要互相傷害了,各自安好,不念過往,不負未來,如此就好。

想想也就明白了。

楊九低頭,嘲弄一笑,自個兒怎麼就變得這麼多愁善感起來,是因為心疼少爺還是因為年紀大了眼窩兒淺?

或許,是因為二爺吧。

差點兒,也錯過他了;楊九到現在都不敢去回想西北戰事,不敢回憶當年在西北見到他時一身血腥昏迷不醒的樣子…要是錯過了,來生遇不見該是多麼可惜的事兒。

楊九抬頭對玉溪笑了笑,道:“你才幾歲,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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