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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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裡早就張燈結綵,大紅布料四處掛了,一早迎親得隊伍也都侯著了。府裡內外都忙得不得了,楊九幫著夫人去盯著後廚裡準備婚宴酒菜,夫人保持著內院的安排和迎親來時新娘子該走的禮,大先生自然招待著一群名儒前輩;二爺不宜操勞,跟著看了看,堂主九良燒餅他們全都被拉到家裡來作為兒子的身份招待陸續前來的外院男賓客。
吉時已到,德雲書院一眾師兄弟們都在等著新郎官兒出來,迎親去。
都忙得焦頭爛額的,兄弟們讓陶陽去屋裡叫少爺去了。總歸他們關係從前就好,咱們少爺要是臭美拖時辰捯飭自個兒,估計也就陶陽能拉住他了。
其實這會兒,新郎官已經梳洗完畢了;二爺在他屋裡,幫他把喜服穿好。
這件衣服極好看,大紅正色的底,用金絲繡著紋,袖口處的最是精緻,針線細密而不凌亂。雖然不華貴,但卻很有心意。
二爺幫著給繫好了腰帶,掛上玉佩,給少爺拍了拍衣袖,滿意地看了看:“不錯,也是個美少年了!”
少爺勾著嘴角笑笑,沒說話。
陶陽正從屋外進來,見了二爺,拱手做禮,喊了聲:“師哥。”
二爺看了眼少爺,轉頭對陶陽笑,道:“要去了是吧,我就不跟著了,在家等你們。”
陶陽笑著點點頭,看二爺理理衣襬,緩緩走出了院子。
少爺仍舊保持著剛才的樣子,背對著門,陶陽看不清他的神色。
看這身喜服,他穿著一準好看。陶陽看著他的背影,微笑著:“少爺,該出發了。”
似乎靜了片刻。
少爺一轉身,帶起喜服一閃的流光瀲灩,站在原地,嘴角彎彎笑得和當初一樣,還是那個明亮率真的種竹少年。
少爺說:“阿陶,好看嗎?”
這樣的稱呼和溫暖的笑意已經久違了。
陶陽對上他的笑,有些如夢般的恍惚了,揚起嘴角也笑著,說:“好看。”
少爺一步一步地走近,帶著少年的美好溫暖,笑意盈盈;在陶陽面前停下,然後張開手臂,擁抱他。
喜服上冰涼的感覺讓陶陽一僵。
少爺抱著他,語氣溫柔,在他耳邊一字一句地:“在嘉陵關看煙火時,我曾想過,有一日身穿大紅喜袍,懷抱此生摯愛。”
只這一句,陶陽甚至來不及仔細去聽,雙眼霎時就流下兩行淚來。
“少爺…”
他略微哽咽的嗓音還未平靜,那一聲少爺的尾音也還沒有完全說出口去,胸前一涼,那人鬆開了懷抱,頭也不回地離開。
像是失去了支撐,陶陽霎時跌倒在地;少爺並不知道,或許是因為他也走的飛快,生怕自個兒不想走了吧。
外頭鑼鼓喧天,鞭炮齊鳴。
陶陽還在這屋裡,一動不動地坐在地上,面如死灰,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