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巴赫的車廂寬闊,這樣面對面坐著也並不狹窄。
姜令詞像是抱小朋友那樣抱著她,掌心貼著少女纖薄的脊背:“我的意思是……”
“下次來這麼遠的地方寫生,要提前告訴我。”
如果他今天沒有回來,裴懿爻又閉關在雕刻作品,根本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黎瑭是不是要要一個人在教堂門口待到雨停。
萬一雨不停。
黎瑭雪白潮濕的額頭抵著男人的肩窩,指尖緊攥著他的襯衣,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怎麼都止不住,哭的自己一身薄汗,也哭的姜令詞一身是淚。
沒被暴雨淋濕,倒被她的眼淚淋濕。
她這樣哭下去會脫水,姜令詞恰好瞥見車窗外一閃而逝的影子——
“看,那邊是什麼?”
黎瑭太容易被轉移注意力,她掀開黏在一起的濕潤眼睫,然後眼睛驀然睜大:
她看到了一隻小幼貓,皮毛全都淋透了,躲在樹下的草叢裡瑟瑟發抖。
黎瑭顧不得哭,混混沌沌地第一反應便是推開車門下去救貓,下一秒,被姜令詞重新圈著腰坐回去,“外面還在下雨。”
然而黎瑭手快,車門開啟的一瞬。
風雨灌進來,兩個人濕了一半。
看著男人矜貴熨帖的襯衣,此時濕噠噠的一片,分不清是淚水還是雨水。
黎瑭像是做了壞事的小朋友:“對不起嘛。”
剛剛哭過的聲音又軟又啞,脆弱又可憐,讓人生不出責備的心。
但是……
黎瑭眼睛一直往樹下看:“我想救它。”
姜令詞將黎瑭重新抱回副駕駛,將備用的毛巾遞給她:“擦擦,免得感冒。”“別下車。”
隨即他自己撐傘下去。
姜令詞生了一副憐憫世間的聖潔君子模樣,實則理智而清醒,流浪貓很多,根本救不完,每一隻生靈,都有它既定的命運軌跡,旁人的強行扭轉,不一定是好事。
但他還是在黎瑭期待又希冀的眼神下,將傘撐在了那隻弱小可憐的幼貓身上。
幼貓似是感應到了什麼,顫巍巍地發出一聲哀鳴般的喵嗚,像是在求救,又好似不抱任何希望。
聲音很快便飄散於細密的雨水之中,令人聽不清楚。
大概它遇見過許多的人,都是這樣來看它一眼,便離開了吧。
姜令詞垂眸看著它那雙懨懨的眼睛。
微妙的熟悉感湧上。
向來潔癖的男人,彎腰毫不費力地拎起了這只孱弱的小貓,用手臂將它圈起來,像是在雨傘之下的又一層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