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人與人之間的默契,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
蕭見和黎雙的相戀,彼此都沒有一句說明,但從那晚的一吻之後,兩顆心便以導彈發射的速度緊緊依偎,彷彿他們本該如此親密無間。
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國度,黎雙對蕭見表現出前所未有的依賴,她終於不再帶著那張冷漠的面具,也不再以看似親近的笑容拉開與人的距離,她展現出的,是一個女人在感情中最天真無邪的那一面。
每件小事從此都變成了兩人之間大驚小怪的談資,雞蛋在鍋裡煎糊了,或者忘記蓋上榨汁機的蓋子,弄得果汁飛濺一桌,甚至是洗衣服串色了,都能惹得倆人嘻嘻哈哈嘰嘰喳喳好久。
兩顆沉默已久的靈魂,在異國他鄉,就這樣重現生機。
雖然兩人住在同一屋簷下每天形影不離,但真正促進他們進入彼此內心的一件事,是黎雙那不可多得的袒露真心。
蕭見終於等來了關於黎雙退學的真相,那真是一件讓他聽之心碎的事。
紙終究包不住火,黎雙的母親最終還是在機緣巧合下得知了黎雙赴美留學“獎學金”的真相。於是,背叛她的人從那個拋妻棄子的前夫,變成了滿口謊話的黎雙,這兩個人的背叛,足以摧毀這個要強女人的自尊心,而她那精心維護的驕傲,已經是她生命的一切。
打碎了它,黎雙的母親便一蹶不振了。
黎雙接到通知的時候,母親已經在那所老房子裡結束了一切。當她趕回國看見母親平靜的睡顏時,周圍的一切都化作無盡的虛無,她是那麼的渺小,彈指之間就會被淹沒。
如果說曾經的拼命奮鬥,甚至不惜對母親說謊,都是為了給母親和她更好的生活,那麼現如今她一個人站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再也看不到那陪伴她二十二年的母親後,她的將來,又該何去何從,為誰而活。
興許是這股悲傷太過濃烈,反而散發的十分緩慢,黎雙沒有流一滴眼淚,她幾乎跟外界徹底失去聯系,世界在她眼中變得無聲無色,就像一部放映的黑白默片。
當她再次恢複意識時,自己已經返回了美國,辦理了退學手續,但她的美簽還剩一年,既然這世上再也讓她沒了牽掛,那又何來的異國他鄉。對她來說,沒有遠方,也沒有歸宿。
黎雙講完了這段恍如前世的往事,心裡前所未有的解脫,然而蕭見的心裡,卻壓上了沉重的枷鎖。他替黎雙流下了她沒有流下的眼淚。
“黎雙,你回去念書吧,學費你不用操心。”蕭見神色認真的說。
黎雙沒想到蕭見會做出這樣的反應:“這不行,我不能這樣。”
蕭見不解:“為什麼,你難道不想上學,就想一直這樣兼職消磨時光嗎?”
“我當然想上學。”黎雙嘆了口氣,“但我不能用這種方式。”她拉起蕭見的手,“蕭見,你對我已經夠好了,這些好我都記在心裡,正因為如此,我才不能再向你索取,我承受不來。”
蕭見反握住她的手:“這怎麼能叫索取,我心甘情願為你做這些,我們之間為什麼要計較這麼多呢,我愛你勝過一切,如果連我都不管你,誰來管你?難道讓我眼睜睜放任你這麼下去嗎?”
黎雙笑得很溫柔,也充滿無奈:“你愛我,所以願意為了我付出這麼多,不求任何回報,可我也愛你,因此我不能這樣理所應當接受你所有的好,我擔心你對我的好如果超過了一定的限度,我對你的愛,就難以保持純粹了。”
蕭見頻頻搖頭:“你老是想太多,我想對你好,就這麼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