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這道聲響並不小，許多人都在廝殺之餘看向那處。
然而只是瞬息之間，重翎已從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結結實實地擋在了啟玄神女與二哥前進的方向上，恰恰立於了神塹與魔塹中央。
這下，陷於苦戰中的眾神都無法再忽視那道身影。
我隱隱感覺重翎有些不同，盡管我十分確信那就是重翎，不是命火意志主控，也不是浮焱意志重生，是切切實實的重翎！
可我越看越覺得眼前的重翎有些陌生，他周身縈繞著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我本就立於神魔塹的前方位置，此時視線中無比清晰地倒映著他的全部模樣。
戰甲包裹著他遒勁高大的神軀，赤日長槍在握，挺拔剛毅的身姿迎風而立……僅僅是靜立在那裡，一股充滿戰意的威壓便橫掃而來，確實是戰神神威無疑！
只是眾神心中還來不及升起因戰神強大帶來的安全感，那渾然爆發的戰神神威便從重翎神軀中脫離而出。
因神格無相無形，所以眾神看不見那道神跡，只感知到那幾乎壓製得所有人都不得喘息的戰神神威在頃刻之間便消散而去。
不僅是我，許多有見識的神裔都已然明白那意味著什麼？
神格離體！
神祇未隕落的情況之下，神格離體，那隻能是神脈遭損，抑或是……神息不淨！
重翎，他墮魔了！
那些本來因戰神出現而悄悄安下心來的神族，再次擰緊了腦中的危機之弦，就連啟玄神女都對著重翎方向擺出了警惕之姿。
即便失去了戰神神格，此刻被千夫所指，重翎身形依舊未動，戰神神威消散後，他周身依舊縈繞著的龐大的氣息，這更加坐實了他墮魔的可能性。
只是——
重翎的魔氣卻與周圍充斥於神魔戰場上的那些帶著野性陰暗的魔氣不同，他身上分明還有著一股純淨靈息的神力！
我突然有些明白那種違和感的由來了，那是在混亂中撥亂反正的秩序感，重翎身上的神力與魔力交纏，不像是廝殺，更像是融合在了一處，神力與魔氣在流動中達成了某種渾然天成的平衡！
細觀重翎之狀態，確實不像是無理智的樣子，也沒有再露出猙獰癲狂之態，他神色淡然，目光平靜地掃視著慘烈的神魔戰場。
那雙曾經在我看來，綴滿星河漩渦的深邃眼眸，如今只剩下一隻依舊星光熠熠，而另一隻被澤蒼劍接連刺傷的眼睛則是一片猩紅，妖冶至極，瞳仁卻不再似此前那般胡亂竄動難以控制。
那雙迥異的眼睛隨著重翎的視線齊齊向我看來，我凝眸與他對視！
然而就只是一眼，他便快速錯落過去，甚至我都未能捕捉到那一眼中所傳達的訊息！
神魔戰場上的廝殺還在繼續，天塹邊緣劍拔弩張的對峙並未持續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