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許久不見,玄渡雖還是從前那般模樣,但周身的氣質卻迥然大變,似乎更貼合了他曾描述的幻境中那個玄渡的模樣。
我不由好奇問詢,他卻無奈彎起嘴角,故作從前語氣道:“任誰經歷了幾番大事之後,都會蛻變成長吧!有誰能一直同幼時一般天真?”
他確實比之從前成熟不少,但我說的變化不是那種從懵懂到穩重的轉變,而是更深刻的,鐫刻在神魂底色上的變化……
他比之從前,周身多了層揮散不去的悲傷之感,彷彿整個靈魂都陷入了某種不可自渡的暗流之中!
但玄渡顯然不願多說,我便也不欲與他周旋這些事。
“所以你來尋我,是因為?”我單刀直入,等著他的回答。
“自是為重翎之事而來!”他坦然道。
我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卻也沒有忽略玄渡眼中一閃而過的哀慼和極力掩飾的急躁,隨即端坐幾分,靜候他下文。
據玄渡所言,當時在我們都撤出神魔塹之後,他並未著急離開,而是留在那裡幫著重翎一起重整神魔塹軍防。
但他很快發現重翎的狀態似乎有些奇怪,他開始時常健忘,而且時不時總會有一些讓眾人捉摸不透的行為。
玄渡起初也以為是重翎此前受傷的原因,但是重翎回去找藥皇看過,藥皇並未看出問題,玄渡也反複確認過重翎的傷口,雖然痊癒得比尋常傷口要慢,但從藥皇處回來之後沒多久還是恢複如初了,連疤痕都不見。
恰逢那時天後要回蓬萊,玄渡便壓抑著抗拒迴天界見了天後一面,就在他鼓起勇氣要去面對天帝時,意外看見重翎從帝神宮中出來。
當時玄渡只道是重翎回來是向天帝彙報神魔塹發生之事,並未放在心上,後來玄渡不出意外地與天帝不歡而散,打算直接與重翎一道回神魔塹,然而重翎的態度卻十分反常……
玄渡並未明說重翎當時的態度,只是在提及此事時他臉色異常難看,眼中還有一絲殘留的慍怒!
即便有些不愉快的經歷,但玄渡實在不願留在天界,也無處可去,最後還是和重翎先後回到了神魔塹。
但真正讓玄渡感覺重翎狀態不尋常的是,回到神魔塹的重翎彷彿從未冒犯過玄渡一般,待他又如之前一般無二,玄渡知曉重翎絕對不是那種兩面三刀之人,所以他直接詢問重翎為何如此!
而重翎的回答讓玄渡匪夷所思:重翎壓根不記得自己回過天界向天帝述職一事,也根本不記得自己同玄渡說了什麼!
玄渡說到此處時,我腦海中即刻聯想到此前我與沐槿之間的那種情況,忍不住低喃:“難道重翎被奪舍了?”
此言一出,玄渡驚了片刻,隨即看我的眼神也變得深邃幾分,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地握緊又松開,估計也是想起了我與沐槿之事。
他雖然一直沒有當面來問過我,但我知曉他很在意我的解釋。
玄渡眼神晦暗,卻並未在此時追問這個問題,而是思忖我的話,片刻後搖頭否認道:“他的狀態不似奪舍,沒有任何存在能扮他扮得這般熟稔且毫無破綻,所以尋常大部分時間我確定都是他本人,只是……”
似是回憶起什麼,他又變得有些猶疑起來,“他偶爾的行事作風確實與以往大相徑庭,不過片刻後又會恢複,這才是我說他怪異的原因,而且他並不記得自己的某些所作所為,若說奪舍……那也是不成功的奪舍!”
他一邊說,一邊又難以置信般再次否認自己的話:“我還是不覺的是奪舍,莫說奪捨本身有違天道,即便有這樣的秘術,這世間什麼樣的存在能奪舍一位神祇,還是諸境萬界唯一的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