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凰月真的很優秀，在我離開靈澤之前，她只不過是同兄長一起進過學的程度，後來更是大部分時光都陪伴我成長學習，而在我離開靈澤之時，便驟然將偌大的靈澤全權託付於她。
那時的我未想過她能不能抗住，也未想過她能不能做好，只是盲目地、直覺地信任著她，而她也真的一點一點把靈澤管理得如同父神母神在時那般井然有序。
交接至最後，連大哥都接連感慨：凰月是天生的掌權者。
我與有榮焉地看著凰月，她卻只是淡淡一笑，並不以為意，那一瞬間，她周身的氣韻與我遊歷諸境萬界時見過的那些各族神祇的氣韻重合了起來，甚至連大哥都比之不及，我心中陡然升起了一個念頭。
凰月有神格之資！
我斂下心中驚疑，準備尋空閑好好同凰月說說自己的發現。
隨著靈澤神祇歸位，本來環繞在靈澤周圍的那些威脅都在一夕間收斂了鋒芒，靈澤聖境也不需要再極限鎖境保全自己。
盡管暗藏的危機並未消除，但一番考量之後，大哥還是決定開境！
靈澤聖境的敞開也讓天地間的靈氣開始慢慢恢複，重新蒸騰起來，只不過近些年來天地間的靈氣似乎早已不複往昔盛茂，這從各神族福祉神樹的生機面貌上便能窺見一斑。
此前在昆侖虛看到通天神樹的消頹之勢時，我便感知到了一二，那絕對不僅僅只是靈澤突然閉境所影響到的問題，畢竟各族的福祉神樹不同於世間的普通仙植靈木，普通靈木在靈氣驟減的當頭會呈現枯敗之姿，但福祉神樹的生機除了源於靈氣滋養外自身也是有神力護持的，甚至祂們本身也是天地間蘊養靈氣的源頭之一！
但不管彼時的我，還是此刻的我都說不清這種變化的具體原因，只能略感知到或與天地間的生機有關。
我詢問過大哥，他也解釋不清這個問題，但他還是在回歸之後，宣佈開境，即便靈澤現在的安穩看起來只是風暴到來之前的寧靜，但大哥說，這是靈澤的天命職責，如今靈澤既有了能抵禦風險的能力，便不能再逃避這份責任！
直至在見到第一個因為福祉神樹的生機問題而尋上門來的神時，我心中才對那個問題有了一個新的猜測。
或許這生機是因為幾千年來花靈界神祇缺失而日積月累的影響也未可知。
看著眼前來訪的這位意料之中的故人，我神思不自覺的恍惚！
在聽聞蒔夭神君想要拜見之時，我正同大哥和凰月一起商討靈澤外境越來越多外來族群的事宜。
神魔塹發生的禍亂並不是秘密，隨著天帝早已定性的新晉花神沐槿開啟上古鴻蒙封印的罪名，以及她當眾隕落後並與靈澤神女融為了一體的離奇事件，如今諸境萬界都傳遍了！
即便許多人並不知內情，但隱約傳散開的“沐槿乃是靈澤神女分身”的事情也不算是空穴來風。
是以在聽聞蒔夭神君的到來時，我並不多意外，甚至冥冥中早有預料。
還有一點諸境萬界都不知曉的緣由，那便是我與蒔瀾神君當時在神魔塹之時的一番行動，造成了花神神格反複回落的異象，這定然逃不過花靈界眾神裔的覺察，神格不同尋常的變故，也不可能不引起他們重視，想必一直在排查各種可能性！
我雖然以沐槿的身份見過蒔夭神君，但於他而言卻是初次見我，是以在他不動聲色仔細打量我時，我並未排斥他的冒犯，我知曉他在觀察什麼，所以心中還升起了些許無可奈何。
我與花神神格之間的聯系早已徹底斬斷，額間的赫淩花影也早已消散無蹤，即便曾經身為花神，而今也與花靈界徹底無相關了。
“聽聞神女大劫歸來，有脫胎換骨之姿，今日得見果真如此，恭賀神女新生！”蒔夭神君坦然道賀，神色不見波瀾。
但我聽來卻總有股若有所指的意味，也不知是否我的錯覺，我似是看到他眸中有一閃而過的落寞苦澀。
好在蒔夭神君並不是那等善於打機鋒之神，很快便進入正題，只是，在他道明來意之後，我與大哥都沉默了，就連凰月都面露訝然。
我想過蒔夭神君會因我過去身為花神時的不作為興師問罪而來，會因為沐槿的罪名和外界的傳聞帶著譴責和質問而來，又或者是帶著疑惑為了尋求真相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