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即是眾生所望，如今天帝又因何會至這般境遇！”雖說他行事有偏頗，但也不至於讓諸神頂著違逆天命的風險去討伐祂。
其實我隱約間好像觸控到了那個答案，但是因為思緒繁雜，一時有些難以捋清。
“無非當今天帝，名正而言不順，諸神不服而已！”
毫無意外地聽見這個回答，我心下微動，“所以靈澤覬覦神座之說，乃是因我的存在……而別無選擇是吧？”
大哥眸光微閃，斂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情緒，“從你降生之時，眾神便替靈澤做出了選擇，靈澤……確實無能為力！
但你實在年幼，父神母神便只能全力擁護玄昊坐穩帝神之位，以此擺明靈澤愚忠其帝神神裔血脈傳承的立場，無論眾神信任靈澤與否，至少可為你爭取長大的時間……好在，你並未辜負父神母神的犧牲！”
迎著大哥憐愛凝視的目光，我也看到了他瞳仁中自己的倒影，已然是端莊穩重的神女模樣！
或許兄姐們當時並不知曉那場戰役將要面臨什麼，但父神母神顯然已知曉自己最終的結局，所以他們在離開前才那般囑咐靈澤看護好我，不放任我離開靈澤視線寸步！
直至在那場大戰中，靈澤犧牲了自己的所有神祇，才得以保全了已成為遺孤的我。
孤立無援且年幼懵懂的天命神女，除了成為一個承載天命的象徵外，再無威脅，除此之外天帝也並未放任隱患成長，在給予我無上尊榮安撫諸境萬界的同時也埋下了致命殺機！
而日漸坐穩了神座的祂，高枕而眠，運籌帷幄，當真有帝神之威！
過往的種種在我的腦海中一一回現，諸境萬界眾神對我的態度和曾有過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話語都在此刻有了不一樣的解讀！
所謂天命之神，不過也是可以成為傀儡的存在，天道在上，諸事皆在神為！
可笑我此前還天真以為天帝淪為了天道的傀儡陷於權欲之中，殊不知我才是祂收攏天命的傀儡！
像是看出了我心中的鬱結，大哥嚴肅道：“天命之事莫要細究，越糾纏便越會被其裹挾，莫想，莫念，萬事問心而行，相信自己即可！
要知曉你所能感受到的天命、造化、機緣都可能是源於眾生之念的具象化，命運在推動著你走向既定的位置，卻未必能給你圓滿，所以你當摒棄這些雜念，只思保全自己為重！”
大哥的這番肺腑之言雖是告誡，也是由衷地關心，我心中自是被感動蔓延，得親人這般愛護縱容，縱使與天命相抗萬劫不複，我亦要保靈澤周全！
無論是父神母神還是兄姐們從來不是貪念權柄之神，靈澤聖境守著為天地蘊靈之責，又何須覬覦那帝神之座，只因天命降生於此，而不得不被眾生之念裹挾，被諸神猜疑拱衛著做出選擇罷了！
“凡人修行證道尚需問心正念，神明卻任憑慾念橫生不加約制，天道規則之下當真是任由眾生念起，枉顧大道是非呢！”我語氣中透著憤懣。
大哥像是聽見了好笑之言，無奈道：“莫要犯痴！若世間無惡，世人便不會知曉善，世上無邪，又哪能有正，神也好，魔也罷，都是相互映襯，相互依存，這便是規則，除此之外皆是虛妄，正念邪心都是空談，不必深思這些，你只當做你自己便是！”
想了想大哥又深怕我陷入了某種狹義念頭中將自己困住，還是皺眉提醒道：“莫要過多接觸人族，他們生時短暫，追求都在須臾，方會陷於證道是非中，莫學他們，也莫要過多比較神與人的區別，不過都是天道之下不同的存在形式而已，祂不會偏愛神族多過人族，你也不必太高看於神族！”
我自是知曉這些道理，只是陷入了情緒中時，難免怨懟幾句，我曾經以大愛為重，剋制心中情愛，便以為神皆該念顧眾生，現在想來也不過是神性傲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