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重翎的身影隨著我的疑惑愈加清晰起來,直到看見了他胸口渡荒花枝的烙印,我才恍然,原是我在樹下調息間進入了渡荒花共鳴的夢境中。
夢境裡是真實發生過的場景,這也是渡荒花神力共鳴的能力,重翎胸口的那支渡荒當年是我親手催開,亦是我親手封印的,他若心念我時,而我恰好立於渡荒樹下,那便是有可能看到他當時所處的場景。
看著重翎枯坐在庭院中孤寂蕭索的身影,我心中微微動容,他在想什麼自不必說,他神色中的懊悔和痛苦都一覽無遺,我以前從未見過他這般黯然落寞的樣子!
即便是掙紮在我和沐槿的生死之間時,他都頂多是茫然的、無助的,亦不曾如現在這般的……死寂。
我暗自嘆息,自從知曉了天帝的陰謀之後,我便有意控制自己,不去理清過往的這段感情,一來情絲只是暫時壓制了,我不敢賭自己在過分放開思緒後不會步過去的舊塵,二來,我眼前要面對的事情遠比個人的情愛重要許多。
這世間的輕重緩急本沒有定數,但於我而言,我將他放在了那些我認為重要的事情之後,我不是不愛他,只是這世間對於我來說還有很多事情比兒女私情更重要!
我不能放任自己不管不顧地去愛他,舍棄責任和使命。
或許,我也並沒有自己想象地那麼愛他吧。
罷了,多糾結無益。
就在我主動想要打斷這段投射的畫面時,驀地看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至重翎身後。
“你既心心念念地救了那隻花妖,為何眼下又不去尋她,在這裡整日自怨自艾又為哪般?”玄渡刻薄的話語不斷敲打著重翎,“別惺惺作態地悼念錦歌了,別忘了錦歌是因為什麼遇難的!”
重翎痛苦的神色中肉眼可見的蔓延上了些許恍惚,喃喃道:她不願見我!
聞言莫說玄渡,連我一時間都有些皺眉,未能理解重翎的話。
但好在還有玄渡這個嘴替。
“這就奇了怪了,她是妖的時候都能為你捨生忘死,怎麼這會子成神了倒和你生分起來了!”玄渡驚奇的語氣中刻薄依舊,其間還有滿滿地挑撥意味。
雖與我想問的問題大相徑庭,但迂迴起來也算是傳達了同一個方向的疑問,重翎為何會說“沐槿”不願意見他?
重翎對玄渡話中的挑撥置若罔聞,他搖了搖頭徑自說道:“她很瞭解我,卻不知道我更瞭解她,她其實很好看懂,一個眼神,一個動作我便知曉她是誰,她在想什麼?”
轟一聲,我腦海中似有驚雷響起,之前相處時的那些細節一一在我腦海中浮現,放緩,我細細分辨著他彼時的那些神態和言語。
他知道了?!
重翎他,認出我了!
同一時間,蘊養在瑤光蕊中的沐槿神識似乎也有一瞬間的波動,但我顧及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