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咚咚咚!
縣衙門前的登聞鼓已經有幾年沒響了。
今日卻破天荒地響了個沒完,盧金嶸懶洋洋地從被窩裡爬起來,朝著外面高呼:“是哪個不長眼的?一大清早打擾本老爺清淨。”
不一會兒,門外便有人應聲:“回老爺話,是牙行的江當家的。”
“哦。”盧金嶸心不甘情不願地起身,身子探出棉被外觸感一片冰冷,又迅速地收了回來:“冷死了,快給老爺生火。”
盧金嶸這個縣衙就是個擺設,平頭百姓不敢敲登聞鼓,有點身份和地位的又不願意拋頭露面。
別人不敢敲,但江玖寧年輕氣盛,正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年紀,鼓槌一棒子敲下去,一股子灰塵撲面而來。
連敲了幾十下,登聞鼓上的灰塵都未散盡。
沒敲一會兒,就有衙役從裡面出來領了江玖寧過堂。
“哈~堂下要狀告何人?”盧金嶸開口就打了一個哈欠,分明還是未睡醒的模樣。
如果不是盧金嶸沒少在她這裡撈銀錢,不得不替她“主持公道”一番,定然要叫衙役給她趕出去。
江玖寧一撩袖口遞出張狀紙,也不行那些跪拜的虛禮,理直氣壯道:“民女江玖寧狀告喬家主母——沈氏,未履行合約隨意處置民女的丫頭。”
盧金嶸神色一凜,清醒了大半,明明全聽清了,卻還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你說你要告誰?”
“民女,狀告喬家主母,沈……”
話還沒說完,就被盧金嶸壓低了聲音打斷道:“江當家的,咱這是鬧得哪一齣誒。”
盧金嶸的衣食父母可不止江玖寧一個,喬家那可是雲麓郡最大的糧倉,全郡都要指著從喬家手指縫裡漏出來的糧食活著,名副其實的衣食父母。
“盧大人,我可是有白紙黑字的契約在,人在她府邸不見了,難道我連過問的權利都沒有了?”江玖寧一番話下來,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盧金嶸一時也反駁不了。
“這……”盧金嶸眉頭全皺在一起了,就像是個沒捏開褶兒的包子,一副苦大仇深道:“江當家的,你若是因為這麼芝麻大小的事兒就來敲登聞鼓,那本老爺豈不成了你一個人父母官了?”
江玖寧嘴角微微上揚,心道:就你?也配稱父母官?
但面上還是頷首,道:“盧大人,我若是沒有苦衷願意得罪雲麓的糧倉呢?”
盧金嶸:“哦?”
江玖寧慢條斯理地解釋道:“雲麓郡三年大旱缺米缺糧,只有他們喬家糧倉的米充足,奈何民女有銀子買,他們喬家卻不愛同我做這筆生意啊!”
盧金嶸微微點頭表示贊同,姓喬的一家子古怪,明明家裡糧食堆積成山,卻活像個只吃不吐的貔貅,每年定額往市場拋糧,把整個雲麓郡的糧食硬生生炒出了天價。
江玖寧笑眯眯地從袖子中拿出一張銀票,拍在盧金嶸的衙案上,笑道:“只要盧大人幫忙通融通融,只要民女贏了這個官司,民女在喬家花多少錢買的米,雙倍再遞給盧大人一份銀錢。”
在盧金嶸這裡,沒有什麼是一張銀票辦不成的事兒,若有那就給兩張。
拿了銀票,盧金嶸果然喜笑顏開,連辦起事兒來都幹脆利落了。
讓衙役去喬家傳了人來過堂,既沒問喬家人去哪兒了,也沒問江玖寧為何提前要人,只道喬家確實拿不出這麼一個人來,便把案子草草的給判了。
直到江玖寧拿到自己心心念唸的糧食後,盧金嶸都不曾問過狀紙上的那個“她”姓氏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