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進屋前還特意理了理衣裳，搓了搓老臉，這才讓小二開了門。
凌王今個著了身淡藍色長袍，頭髮挽起來戴了白玉冠，手裡頭還捏著茶杯，似喝不喝，擒在空中，像是在思索什麼事情。
劉大人小步快走了進去，後頭兒的小二識趣的沒跟上，合了門，便走了，只在下樓時不小心撞了一小丫鬟的肩，與那小丫鬟相望了眼，隻字未說，便匆匆下去忙活了。
“殿下。”劉大人不等顧天凌的吩咐，兀自扯了個椅子坐下，肥胖的身子將椅子坐得分毫不浪費，恰能容得下他。
“劉大人瞧您這神色，可是事成了？”顧天凌仍是捏著被子，手指上了一層淡紅色，眸子打量著臉色紅潤，一副樂呵呵做派的劉大人。
誰知，這劉大人臉一垮，用筷子銜了塊兒魚肉，邊嚼邊開了口：“封賞沒討到，反被那奸賊將了一軍，整個朝廷的官員都要捐出不少財物。”
一提起這事兒，劉大人就心煩的很，連魚肉的鮮美也品不出了，放下筷子，臉皺成了苦瓜狀，身子往椅背上一倚，將那椅子弄得咯吱響，他嘩啦啦往外吐著苦水，“這下朝廷裡頭兒的人可要恨死本官了。”
“砰——”的一聲，那茶杯重重落在桌子上，震得青花碗裡的白湯都晃盪了幾下，原隱在湯汁下的魚肉也掙扎的露出來，白白嫩嫩的，連紋理都看得分陰。
“本王要你有何用？這點兒小事兒都做不好。”顧天凌真是氣極了，當即訓斥道。
“誒，凌王殿下，這是那奸賊太狡猾了，誰能料到這回事兒呢。”劉大人賠著笑，將那青花碗往自己跟前兒勾了勾，一派護食模樣。
真是個吃貨！顧天凌眉頭狠狠一跳，咒罵了一聲，他當初是瞎了眼才拉攏了這個人！事既未成，他也沒留在這兒的必要了，青色長袍一撩，顧天凌站起來，手指在桌子上微敲，啞聲道：
“這幾天你先閉著風頭，別露出馬腳來。”
劉大人畢竟是自己花心思收買的棋子，這一步不成，還會有下一步，不急。
“殿下……您放心就是。”劉大人因嚼著魚肉而顯得聲音格外含糊，吃吃吃，就知道吃，氣得顧天凌一甩袖子便走了，門關的叮噹響。
劉大人可不管那一套，將勺子裡的湯汁撮進嘴巴里，還咂了咂嘴，一派滿足模樣，小眼眯成一條縫。
這凌王也是個好勝的，他還是早點兒辭官回鄉，免得捲入鬥爭中，劉大人自己都想好退路了，總歸人就是這麼一輩子，倒不如攢好錢，在家鄉置好田地，帶著夫人孩子和幾房小妾回去，這滋味也是尋常人品味不到的。
劉大人吃飽喝足後，一隻腳剛費力的邁過門檻，便覺一陰冷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嚇得他猛然一回頭，原是那掌櫃的在盯著他。
“劉大人好走，好走，好走。”那掌櫃的呵呵一笑，臉上出現幾道褶子來，連聲說了幾句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