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情不自覺地屏住呼吸,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竟在期待這個答案。
”這個!”小團子最終指向南初,聲音甜得像蜜糖。
南初聞言差點暈過去,溫玉情則覺得心口像是被人生生挖走一塊。
秋月急得直跺腳:”這位是您未來姨父!是你秋月姨我看上的。我的心上人怎能當您爹爹?”
說著秋月就要把人往屋裡抱。
小丸子卻不依,指著溫玉情奶聲奶氣地討價還價:”那讓這個面具叔叔當姨父好不好?”
”哎喲我的小祖宗!”秋月嚇得魂飛魄散,抱起孩子就往內院跑,真是活見鬼了。
待二人走遠,木靈雪這才尷尬地解釋:”讓兩位將軍見笑了。這孩子是妾身三年前在雪地裡撿到的棄嬰,當時臍帶都還未脫落...”她頓了頓,聲音輕柔了幾分:”他既認我作娘,我便將他視如己出。”
溫玉情沉默不語,面具下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方才那一刻,他竟荒唐地希望那孩子真是自己的骨血。這個念頭讓他心頭一顫,隨即自嘲地搖了搖頭。
溫玉情就此在木府住下。
府中特意為他安排了靠近東跨院的清幽客房,窗外一株老梅正值花期,暗香浮動。每日清晨,都能聽見他在院中練劍的破空聲,劍鋒劃過晨露,驚起簷下棲息的雀鳥。
轉眼月餘,兩人卻難得碰面。
溫玉情初入京城,既要進宮面聖述職,又要應付各方宴請。他的將軍府雖已賜下,但修繕工程才過半,廊柱上的朱漆還未幹透。
每每深夜歸府,總見書房燈火通明——那是木靈雪在核對賬冊。
木家産業遍佈江南塞北,光是每日往來信函就有尺餘厚。
這日晌午,木靈雪正在書房埋首批閱。檀木書案上堆著各色賬本,最上面那冊封皮燙著金線,是剛從蘇州送來的絲綢賬目。
她揉了揉發酸的手腕,端起青瓷茶盞抿了一口,雨前龍井的清香在唇齒間蔓延。
書房分內外兩進,中間隔著扇紫檀木雕破圖風。
外間擺著張黃花梨小幾,上面放著幾碟時令點心和一壺溫著的花茶。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正閉目養神間,忽覺一陣寒意襲來。
木靈雪猛地睜眼,只見屏風旁立著個挺拔身影。
溫玉情今日未著戎裝,只穿了件靛青色家常袍子,腰間玉帶上懸著塊羊脂玉佩。可那張俊臉卻消瘦了許多,眼下泛著青影,連下巴都冒出了胡茬。
木靈雪暗自詫異。
按理說卸了兵權在京休養,該是養尊處優才對,怎的比在邊關時還要憔悴?
她不知溫玉情這些日子廢寢忘食,就是為了早日交接完軍務,好向皇上請旨提親。此刻見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溫玉情心頭火起,卻又捨不得發作。
”木家主倒是清閑。”他緩步走近,聲音裡帶著幾分咬牙切齒,”這般天氣,竟有閑情在書房作畫。”
木靈雪這才驚覺賬本還攤開著,上面赫然畫著幾只探頭探腦的烏龜。
她”啪”地合上賬冊,耳根微微發熱:”將軍說笑了,不過是些...商鋪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