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也不敢忘。”
謝循低頭沉默片刻,語調澀然。
約法三章第二條便是:若無緣由,二人不得隨意見面。
姜時願曾與謝循約定除了相商典獄公務外以及姜家的案子外,其餘任何時候絕不見面。縱使不甚他處相遇,也僅限於姜時願行禮問安,不準謝循多有口舌和接觸,免得落人猜疑二人的關系。
此外,還有些別的規矩,比如他們之間只能以魏國公和姜司使互稱,有比如謝循需效仿影子的行事作風,對她的態度應是疏離或厭惡的,不可在眾人眼前前後差別過大。
謝循垂眼看向姜時願手中捧著的靈牌,“今日我也想來好好送別沈潯,遂才越界了。”
沈潯三年,他曾無比痴念這個身份,恨不得他就是沈潯,而非謝循。今日親見沈潯的衣冠下葬,也算是徹底與之道別。
“今日前來弔唁的司使眾多,萬目睽睽,莫被人察覺你與沈潯之間的關系,魏國公還是早些回去吧。”
姜時願不願再過苛責,交代幾句,正欲轉身離開,卻忽得被謝循牽住皓腕,只得俏臉怒紅地貼近他的胸膛,低斥道:“魏國公,你想幹什麼,還不快些放開我。”
姜時願怕被司使們看到她與謝循拉拉扯扯、糾纏不清,氣得踩上他的玄靴,“謝循!”
她抬起螓首,又看見謝循眉目舒朗,眼裡蘊著笑:“姜司使終於肯喚謝某的名字了。不知為何從姜司使口中聽到這個名字,便不會令謝某生厭。”
謝循無比憎惡這個姓氏,這個循字,覺得二字於他來說就是譏諷和束縛,可不知為何他偏偏喜歡從姜時願的幽蘭之氣中喊出的,總是令他慰貼。
“謝循,你!”
姜時願哪想自持清貴的魏國公也會如此無恥,拿她的警告當甜‘糖’喂給自己。
“謝某無意為難,只想問姜司使一個問題,問完便放開。”
“姜司使方才在靈堂中說的都是真的嗎?你說此生都恨不得隨沈潯而去,終身只嫁沈潯一人,絕不二嫁。”
謝循垂下長睫,竟納罕地有些羞赧於說出口,“還說我是你的心,你的肝,此生只愛我一人?”
他不想再被約法三章牽絆從而不情不願地喊她姜司使, “阿願,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聲音平仄輕緩,黏牙的情話也被他念地極為好聽。
姜時願這才反應過來謝循誤會了,生生別開臉,隱下羞赧。
這露骨的情話是她說的不假,但這是她為了不惹蘇言和李順猜疑,故意演的‘夫妻深情’,參考的乃是話本上喪夫寡婦哭棺的一出戲。
“魏國公,您多想了。”
姜時願從他的桎梏抽出柔荑,話音稍厲,吐氣如蘭,“查清冤案、扳倒左相之前,我們之間僅是盟友。至於姜家冤屈昭雪之後,橋歸橋,路歸路,我們永不相欠。”
“還有,莫在喚我阿願了....”
話音甫落,她朝著謝循鞠了一離,娉婷之姿慢慢消失在謝循的眼前。
人已遠走,而謝循仍沉溺其中,風過無痕,神思不知所去....
哪知陸不語方才就沒走,躲在暗處,將二人之間的密事窺聽地那叫一個一清二楚。上天有好生之德,他更有成人之心。
他看著謝循雖在朝堂之上,運籌帷幄,智謀百出,洞悉人心,更擅長以心計功之,叫群臣恨不得牙癢癢。可就是這樣一個的謝循怎會到了姜司使面前就變得單純,滿滿一肚子算計都消失得無影無蹤,更是連攻心都不會了。
陸不語看著謝循在情事方面,屢遭失策,如履薄冰,心有不忍。
他咬了咬牙,下定決心打算幫主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