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穿著一件淡藍粗布小襖,下面繫著半舊灰色葛裙。
一張清麗的臉,兩道新月眉,一雙杏眼。
因為是在灶房裡,她的頭髮用一方布巾包著,露出光潔的額頭。
路蘭君啟唇輕聲細語道:“柳姨客氣了,要說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們,危難之中得貴府收留,分擔一些事本是分內之事。”
自從鎮上來了流民,白夫子的學館就閉了課。
本來江青山要請夫子住進自家,以保安全。
白夫子不允,說他孑然一身無懼無怕。
犟不過他,江青山只好每過幾天送些糧食,再拜託李豐掌櫃多加照顧。
江景文邀請了路攸全家到青山院來住,說路家本來就貧寒,又只有他一個男丁,萬一有什麼事都無人幫忙。
路攸在江家住過幾次,他也不推脫,帶著路夫人和妹子路蘭君就住進江家。
他整日跟江景文讀書寫字,衣食無憂,渾然不覺是在度災荒年月,反而晨聞牛鈴,暮看落霞,賞漫山秋色,自在逍遙。
“哎!這種天災人禍誰不想遇上,能幫一把是一把,再說你們也沒有白住。
路學子要給我家景文輔導功課,你又幫忙白天下廚,晚上紡紗織布。
小小姑娘家,年紀輕輕每天比我做得都多,哪裡是收留,以後莫再說這句話。”柳氏滿臉慈愛的誇讚道。
對這個才比嬌嬌大三歲,已經撐起一個家的姑娘又心疼又喜歡。
以前她覺得自己孃家的柳芳勤快能幹,是難得的好姑娘。
可有了嬌嬌讀書寫字,從書裡找來掙錢的法子,她就覺得還是能識字的姑娘好。
眼前這個能識字斷文,又會織布紡紗,還能上灶做飯的姑娘,更是不可多得的好姑娘。
路家兄長要讀書,孃親又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殘病身子,三天兩頭都要吃藥。
路夫人就連住進江家,也是藥湯不離,就這樣一個家,還被她撐住了。
被柳氏誇讚,路蘭君微微一笑:“平時在家也要做這些事,早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