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柳氏一扯,柳大舅差點被餅子噎住。
使勁想把幹餅嚥下,脖子上青筋暴起,試了幾次才成功。
柳氏也不敢再催,憋著眼睛裡兩泡淚,等柳大舅喝下湯水緩過勁才又開口:“大哥,你說娘沒了?是真的?”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年前她還見過孃家母親何氏,雖然已經五十多歲,可是做慣農活,身體健康,做事潑辣,爬坡上坎走路都帶著風,別人都說至少活到八十,怎麼會說沒就沒了。
柳大舅眉頭都擰成疙瘩,吭吭哧哧道:“沒半年了,就是上山拉葛藤時摔的,抬回家就不中用,在床上癱了幾年。
想到你家裡也走不開,就沒說,只想著最後能見一面就行,沒想到娘是年前冬時過世的,雪封路……出不來。”
柳氏呆滯片刻,終於放聲大哭,孃家人想騙她說什麼都可以,絕不會用死人來撒謊。
秦家村拉葛紡布的人多,周圍好走的山頭都有人去,想要找到好葛就要涉險攀高。
自己孃家在山裡,雖然好找葛,可是葛藤都長在崖邊樹枝上,割起來也是體力活。
江青山要顧著家裡,不敢跑遠,平時都是孃家每年送葛絲來,也就最近五年沒來過了。
“哥,你們怎麼能讓娘上山去拉葛?”柳氏哭哭啼啼埋怨。
柳大舅低垂著頭,半晌才道:“鐵頭當時被狼咬傷腿,娘才上山的,就在家旁邊的崖上,走了這些年,也沒想到會摔人。”
他沒敢說,是老孃沒吃東西,餓得手腳沒力氣才摔的。
“鐵頭,怎麼又被狼咬了?梨花灣現在有狼了?”柳氏覺得自己簡直要承受不住,事情怎麼一件一件的出。
“唉!你也別問了,反正那幾年啥事都不順,我跟黑林也不好給你說!”柳大舅又歪著牙巴咬餅。
柳氏眼淚吧嗒吧嗒掉:那幾年……嬌嬌昏睡不醒,自己賣房賣地,日子過得也艱難,就是知道娘摔倒,恐怕也無法脫身回去照顧。
只是老孃就這樣沒了,連最後一面也沒見上,她心中難受啊。
柳大舅又是唉聲嘆氣,眼睛裡也帶著淚花。
他沒有娶媳婦,老二雖然娶了媳婦可家裡也負擔重,這幾年就是他一個人照顧生病的老母。
病人吃喝拉撒翻身拍背一手承擔,夜裡都沒有睡過一次安穩覺,他更懂二妹照顧一個生病孩子十年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