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裡靜悄悄的,夏侯罹呆坐在床榻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夏侯瑤憐愛的看著懷中還不明哀愁的孩子,既心疼孩子,又心疼夏侯罹。
孩子吮吸著手指自顧自的玩耍,夏侯瑤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孩子也轉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向她。
夏侯瑤伸手逗弄著他白嫩嫩的小臉蛋,孩子便“咯咯”的笑了起來。
他的一雙眼睛長得很像菩提,清澈透亮,唇鼻間卻滿是夏侯罹幼時的影子,聽著孩子稚嫩的笑聲,夏侯瑤不由心尖一陣柔軟,將孩子抱到夏侯罹跟前。
“阿罹,你看看翛兒,他長得多可愛,笑起來很像菩提,不笑的時候更像你一些”。
夏侯罹這才回過神,有些笨拙的接過孩子,孩子流著口水愣愣的看著他,似乎是想要辨認眼前人是誰一般。
“皇姐”,夏侯罹茫然的叫道:“你說菩提她為什麼不回來,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不要我,也不要孩子了”。
夏侯瑤胸膛中湧起一陣酸澀,剛要張口眼淚便幾欲落下,她緩了緩自己的情緒,才輕聲道:“我們將她找回來,菩提不是無情之人,她不會輕易捨下你們的”。
“是啊,我記得她懷孕之時將腹中的孩子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要,現在怎麼輕易便將他拋下離開了”,夏侯罹的聲音輕不可聞,他神色頹靡的抱著孩子縮在床角,夏侯瑤看著倒真覺著他是被菩提拋夫棄子了。
“菩提定是有難言之隱,阿罹,她的身份……你究竟清不清楚”,從之前的葉梵到現在的蕭菩提,她的身份一直撲朔迷離,夏侯瑤曾與裴峻、裴爍北一起探討思索過,卻依然毫無頭緒。
但那日楊君宇說過已經在人間等了菩提四百年,他們都聽的清清楚楚,再加上她與五大世家之間的關係,他們雖然有個大膽的猜測,卻怎麼也不敢輕易下定論。
夏侯罹聞言卻是看向營帳窄小的視窗,透過那裡能看到一片小小的藍天,他擰眉道:“自然是清楚的”。
他更加清楚他們若要在一起,今後的路會有多難走。
可即便這條路的盡頭是深淵,他也不甘心就此停下腳步,其實經歷過從前的事情他早已看淡世事,但後來菩提成為了他此生唯一的執念。
再回頭看向懷中的夏侯翛時,夏侯罹已然堅定了目光。
“皇姐,幫我拿身衣服來”。
夏侯瑤明白他想去做什麼,雖不忍心阻攔,卻依然心有猶疑:“阿罹,你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很多事都力不從心”。
夏侯罹輕柔的將夏侯翛放到床榻上,掀起被子站到床邊,動作還是有些吃力。
他輕喘了幾口氣,方才續上些力氣:“皇姐,如果我現在不去找菩提,往後可能就再也找不到了,即使只剩一口氣,我也要爬到她身邊”。
“我明白,皇姐都明白的”。
夏侯瑤無奈的喃喃了幾句,便扶著夏侯罹替他洗漱更衣。
夏侯罹雖滿心都是菩提的身影,但目光也始終膠著在床榻上的孩子身上,他囑咐道:“翛兒就麻煩皇姐照顧了,軍營中都是些粗枝大葉的男人,也沒人能幫得上忙,怕是皇姐要辛苦一些了”。
“不辛苦,過兩日讓夢溪過來幫襯著些,她比我細心,定能將翛兒照顧好”。
床榻上的夏侯翛似是感覺到被冷落了,突然“嚶嚶”哭鬧起來,夏侯瑤走過去抱起他輕聲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