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忠點點頭:“原來如此,想必你得了天恩允諾,咱家也確實爭不過。不過,咱家好禮佛,敦煌有真經萬卷,咱家捐個香火錢,修座小廟如何?”
李修拱手稱謝:“再捐個書院更好了。”
“你倒是會做生意,如此說定了吧,自會有人去尋你辦這事兒。”
馮紫英和周全聽得一知半解摸不到頭腦,只聽夏守忠又說了一件事,這次他倆倒是聽明白了,可又不敢胡亂揣測。
夏守忠放下了車簾說道:“賢德妃不日要去聖恩寺拜佛燒香。”
李修恍然不覺的樣子,讓夏守忠很是滿意,吩咐人驅車離開。
目送後宮總管夏守忠走遠之後,馮紫英才敢問出心中的疑惑。
“怎麼體仁書院輸了就要死人?”
李修又給他講了一遍博學鴻詞科的典故,馮紫英恍然大悟:“原來真是坊間說的公器私用啊,這可是大罪,他家幾輩子的富貴算是到了頭。”
李修可不怎麼有興頭,太上皇當年獨寵甄太妃,下江南四次是甄家接駕,不信太上看不出甄家的事,不過是愛屋及烏舍一場富貴給他家罷了。
今朝天子偏要拿他家開刀,自己又做了天子手裡的一柄刀,不被人記恨才怪。夏守忠這次客客氣氣的來,不過是先禮後兵。體仁書院不輸,還有個教化有方的遮羞布,要是真輸了的話,甄家廢國之文華的罪名,可不是抄家能判的住的。弄不好真如夏守忠所說一般,真是有人要掉腦袋。
周全看出李修心中的不滿,替他想想也是冤得慌,一個是敦煌世家,一個是江南望族,八杆子夠不著的兩家,偏要李修提刀去殺人,心裡怎麼能夠不惱怒。滿朝文武勳貴天子不用,用一個秀才來打頭陣,怎麼盤算也是個隨時可棄的子,只有傻子才會沾沾自喜。
“公子。”
“嗯?”
李修收了心思,等著周全的話。
周全笑臉盈盈:“我想去趟賈家,您看可好?”
李修直搖頭:“我可不想替他家傳什麼訊息過去。”
周全笑得更歡:“那我傳到王家怎麼樣?”
李修吃了一驚,瞪著周全問他:“王家和你有仇?私窺宮闈行蹤,可是大罪。夏守忠就是要害我,才故意的這麼說。”
馮紫英錘了一下自己腦袋,躲一邊去發悶,都是什麼人呀,心眼也忒多,我還以為夏總管是想借李修的嘴給賈家報信呢,原來是明著給李修挖坑啊。只要賈家的人出現在聖恩寺,這口黑鍋一定是要李修來背。到時候搓扁還是揉圓,一準給甄家做墊背。
周全眼睛都眯成一條縫,輕聲的說道:“還真是有點過節,請公子給我這個機會,周全必有後報的。您且放心,決計不會牽扯到您的身上。”
“這叫什麼話。”李修有些不高興:“你我也是朋友,怎麼能讓你獨自犯險而我獲益呢。你且去做你的事,我把這蓋頭給他們掀了,看他們還怎麼害我。”
李修打定了主意,與馮紫英和周全告辭,催馬回了書院,略作歇息後,讓大蓮去找來林紅玉和林泉管家,有事要說。
姓夏的想坑我,我就坑回你家去。要是沒事便罷,一旦拿貴妃行蹤說事的話,先把你家人牽連進來再說。
李修對這位林紅玉姑娘,還真是高看好幾眼,絕對是個治家的大娘子。放在賈寶玉身邊確實屈才了。慢說寶玉身邊,就說整個榮國府大小丫鬟都算上,能做管家丫鬟的人,不出三個。
頭一個就是林紅玉,當然她現在可是林黛玉的管家;二一個是平兒,裡外一把好手;最後勉強該算半個的是鴛鴦,心機手腕都不缺,少了應付外面的歷練。
紅玉攙著林管家一齊進了屋,李修請他們一同坐下說話,先是逗林紅玉幾句。
“紅玉姑娘,我和玉兒商議了一下你的事,覺著不能再用你做管家丫鬟了。”
林紅玉先是一驚,又看李修的臉色可不是發怒的樣子,心裡漸漸有了主意,穩穩坐著刺了李修幾句:“我家小姐不在家,公子當家也是沒話說。是殺是剮,是存是留,紅玉都無二話,謹遵小姐和公子的命就是了。只不過,我可記著小姐說過的,不準隨便喊她玉兒玉兒的,公子怕是給忘了吧。那我可要和小姐說道說道這事,記不住小姐的交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