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歲和李紈相仿,兒子也如賈蘭一般大,都跑在莊子裡撒歡去了,叫都叫不回來。
李紈趁機替姑娘們說話:“看著都好,可一個個的早早的沒了娘,林家更是剩下她一個,一說起娘來,可不要哭得。”
她們兩個序了序年齒,姐姐妹妹的叫了起來,王孺人也知道了李紈的身份,更是尊重起來。李紈哪還有在賈府那副枯木的樣子,言辭便給間,略微用些常人盡知的典故,與王孺人相談甚歡。
聊了幾句,瞥見紅玉還在那裡站著陪笑,疑惑起來:“還有什麼事?”
“姑奶奶,我等著孺人籤租契呢。”
林紅玉早就改口稱李紈為姑奶奶,嫁出去的女兒回家,可不就是姑奶奶回孃家麼。
“嗐~~~!”李紈自己笑了起來:“怪我怪我,把你家的正事給耽擱了。快快快,把契約拿來,讓王妹妹簽了好去收拾。”
許氏夫人有心,暗暗記下了稱謂,尋思著林、李兩家的關係,回去要跟老爺好好說說,可別在這兩人身上惹了岔子。
她想的還真是不差,許知縣還真是惹出了岔子,萬幸不是黛玉的事,否則,他今天可就難了。
找了個由頭出來的許知縣,尋到了陪著兩個妹妹玩的李修。
李修只好請他去了涼亭喝茶,還特意的把周全叫上,賈雨村又是不請自來,四個人坐在忠順王爺來時的地方,喝茶聊天。
許知縣也終於藉著這個不是機會的機會,講起了一段十六年前的公案。
此案糾葛之大,關聯人之廣,實在讓一縣之令棘手。他的前任就是因為這件公案,被人拿住了痛腳,被革職查辦後,沒過多久,扔下一個兒子就撒手人寰了。
“金陵國子監有位老教授姓周,生了一個女兒喚做周嬌。長到一十六歲時,是花容月貌舉世無雙。也因此引來了無數的王孫公子想要納美。周教授自然是不肯,只說自己家不會賣女求榮,也不會攀龍附鳳,只願給女兒尋個本分的人家,平安一世即可。”
周全冷笑起來:“既然讓王孫公子們看在了眼裡,恐怕就由不得他了。”
“誰說不是呢!”許原知縣嘆口氣繼續說道:“有那麼一家逼迫甚緊,老教授萬般無奈之下,求了國子監李祭酒,將他調來京城一所縣學任教。想著遠離了是非地,也就能躲過了一劫。誰能料到,這正是劫難的開始。”
“是本縣麼?”賈雨村若有所思的問了一句。
“正是這裡了,否則也不會壓在案牘上塵封日久。有一日幾位子弟來鐵網山秋獵,其中一位追趕獵物甚急,馬失前蹄跌落下山,命中的劫數,為那位小姐所救。”
說到這,許知縣抬頭看了一眼書院的方向,讓李修警覺起來,不會這麼巧的是這裡吧。
“佳人相救,因難成緣,卻是段孽緣。那公子是勳貴世家子弟,將來還是個襲爵的嫡長子。他的親事家裡早早定下,怎能容下一個窮書匠的女兒來執掌中饋。那公子和家裡鬧過一陣後,也不得不娶了一位門當戶對的夫人進門。”
李修聽得是目眩神迷,心裡想了一下他和黛玉。一個久居西域大漠,一個常住江南水鄉,隔著十萬八千里,原本此生無有半點瓜葛的兩個人,因為各自的事體,都來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