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雪雁或不懂開書院的好處,林黛玉豈有不懂的道理。
書院之名,起於唐玄宗之時,為修書之地。南宋朱夫子創學舍學堂,與書院合二為一,于山林僻靜之處建學舍,置學田收租以衝經費。
彼時,有四大書院。曰應天、嶽麓、白鹿洞、嵩陽。
被自己爹當兒子養的林黛玉,早就聽過他們的名號,卻從未想過,自己也能開一個書院。學生還是進京趕考的生員,他們與李修一樣,只在國子監旁聽,卻沒有國子監的資質。如此一來,書院的起點之高,超乎一般的書院。
若是開了恩科大比,上榜幾個進士就行,書院的名頭一下子就開啟了。
小黛玉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了,爬起來赤著腳去書架上找書,挑了好幾本都不甚滿意,只得拿下一本韓文公的《師說》,掂著腳尖偷拿了一盞燈放在床頭。
出溜一下鑽回了被窩,小心的看看外間屋沒有驚動紫鵑和雪雁。拍拍胸口出口氣,翻開了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那句熟悉無比的字句:古之學者必有師。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
黛玉細細的品讀這一句,以前是看作學必有師;如此是教必有師。書院沒有老師,學生可是留不住。為何李修他們都跑去國子監旁聽,還不是因為國子監的教習們,各個身懷絕技。做官他們未必能行,做學問,他們服過誰?
呀~~~這可怎麼辦?去哪裡找名宿高人來教書呢?山長又要請誰?教習、教喻們能否服眾?真要是來了些濫竽充數的,耽誤了這些學子,又要怎麼辦?
想著想著就出了神,紫鵑披著衣服進來,黛玉都渾然不覺。
要是擱在以往,紫鵑要過去好好勸勸她,總這樣深夜不寐,傷神又傷身。
這次,有些不同了。紫鵑從暖套裡拿出壺來,倒出一杯溫水端著,走到黛玉的身邊了,聽到她在喃喃自語:“南北文風不同,又各分幾派。江南的先生們,怕是不肯來。唉~~~可惜我對北派學風僅知個鳳毛麟角,更不認識什麼大儒名宿。難道又要靠著他去費心費力的去找人。豈不是耽誤了他的學業。如何是好呢?”
“又要靠著誰?”紫鵑低低的聲音笑著去問黛玉。
黛玉仿若沒有知覺一般,隨口說道:“他,自然就是那個他嘍。我夢中見過他的,就是這個樣子,也是這個名字,總笑嘻嘻的要欺負我。”
紫鵑捂著嘴不敢笑出聲,伸頭去看,黛玉已經是睡著了的。不過是在自己說夢話,偏還有問有答。
“那個他壞不壞?”紫鵑玩笑心大起,想知道黛玉的心裡有沒有李修的影子。畢竟,她只見過賈寶玉一個男人。
“不一樣的,但我也知道是他。”一句話終了,黛玉鼻息沉沉,已然酣睡。
紫鵑把水放下,輕手輕腳的把燈移走,唯恐有個閃失。
黛玉一拿燈的時候,她就迷迷糊糊地醒了。縱然是簾子擋著,可燈火的影子忽悠一下轉了方向,紫鵑就知道黛玉又偷偷的不睡了。
把書抽走,掖好被角,自己坐在腳踏那裡看著黛玉出神。多好的一個姑娘啊,偏偏命運多舛。
哎~~~紫鵑嘆口氣,真希望她以後多像今夜這樣的酣然入睡,不要再夢中驚醒後,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
那不該是她的命!
紫鵑又想起自己常做的一個夢,夢見自己真的成了一隻杜鵑,每天都要去一條河邊喝水。那條河畔,有一株好美的絳珠草,開在百花旁,搖曳多姿,獨有風情。
她小心翼翼的過去,絳珠草搖搖身子,掉了好幾顆果子,她高興極了,一口一個吃的好飽。
從此,她每天除了喝水外,都要過去看看那朵花草,也見到了一個小沙彌端著水壺給它澆水,混不管那花草要不要那麼多,總是一壺水澆下去後,就跑著去玩了。
紫鵑很著急,絳珠草長在河邊,本就不缺水,這個野和尚還每天的灌水,是會泡壞了它的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