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正在為兩人的不謀而合暗暗竊喜時,繼續聽李修娓娓道來。
“修來京城已有兩年矣,走村過鄉的,已把京城附近的田莊,估算的差不多。故此心中有個計劃,卻遲遲不得推行。只因為,我手中無地無糧無本錢,更認不得國公家和內相,耽擱至今。眼下好了,在下雖然無地,族姐手中有地,也能讓我小試牛刀。”
衛若蘭疑惑著插問了一句:“李兄,京城糧食雖貴,卻真的不缺糧。直隸山東河南三省的糧食供給著京都,想從這上面賺錢,怕是不易吧。”
李修含著笑掃視了一圈在場的諸人,招把蒲扇當做羽毛扇扇了幾下,痛快的一笑:“誰說要把糧食賣給京城了?”
趁著眾人不解其意時,用扇子指指西北:“我要收購一定量數的糧食,賣到河套去!”
“不可!”
“胡鬧!”
賈政和戴權紛紛喝止了他。
河套丟失已過百年,現在是韃靼人、回鶻人放牧的草場。
百年間總有犯邊的爭鬥,朝堂因此下令糧鐵鹽禁售河套。
李修誒了一聲:“諸公勿惱,容在下把話說完。河套本是難得的產糧區,可惜被逐水草而居的胡人所佔。他們只知道放牧養馬,何曾種過糧食。因此,缺糧就是他們的常態。一旦全族吃不飽了,就要集夥南下,男女老少均上得馬,控得弦,幾百人就敢渡黃河劫掠中原一番。朝廷每年花在這上面的軍費,若是給了我,早就收了河套以南,變成了千萬畝的良田。”
戴權呸了他一下:“大言不慚!滿朝諸公皆不如你這個小秀才麼。還不閉嘴!”
李修不以為意:“現在說來好像是話大了一些,不過,只要給我足夠的糧食,我不僅能幫著諸位賺一個豪富的家產,還能幫著朝廷排解一下邊境的困擾。”
他也是喝了點酒,一上頭,就把藏在心底多年的心事略微說了說。
原本漢家和遊牧之間,成了一個死迴圈。漢家強大時,他們自然歸順,遠遠的放牧,定時來朝拜。
漢家積弱時,他們就逐步的南向,一點一點蠶食長城以北的土地,直至在長城腳下放牧,窺時機就要劫掠一番。
開市、通婚、清剿、分化。
本朝百年間也是無所不用其極,總是收效甚微,好幾年歹幾年,一直拖成了大患。
朝堂內也是煩心的不行,乾脆禁了糧鐵鹽,緊守關隘,日夜提放著他們南下。
李修不同,出身在敦煌,見慣了廝殺,也曉得胡人的虛實。原本他也是個無計可施只能喊著以死報國的書生。自從讀了幾卷“天書”後,眼前的迷霧盡散,一條金光大道出現在了腳下,所以躍躍欲試的想要試試。
戴權看他說的誠摯,猶豫著看了一眼院中人,用眼神警告了一下李修,端起茶杯慢慢的品茶。
李修心中自有數,對著帷幕內的族姐說道:“族姐,您莊上的糧食留下些口糧外,就不要再賣了。都運到張垣去,那裡有朝廷的互市,拿這些糧去換羊。”
李紈問弟弟:“換了羊運回來賣嗎?”
“非也!族姐,要把整隻羊分開來換。羊毛最貴,羊肉次之,活羊最賤。”
“這又是為何?”
李修目光閃爍的說道:“我要讓他們嚐嚐資本意志的味道。記住了,寧肯只收羊毛,也不要活羊,留給他們繼續的放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