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音把洗好的毛巾又給祁嘉禾敷上,轉身去開窗開門。
劉媽頓了一會,也趕忙上前去打溼毛巾為祁嘉禾擦手臂降溫。
床上的人半坐著,微垂的視線沉沉朝著窗邊那抹身影看過去,腦子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昏沉頓挫,可他的目光卻清明無二。
她身子纖細,落地窗的窗簾又沉又厚,她得走著一片片拉開。
開啟窗臺的門,一股腥鹹冰冷的海風頓時灌進室內。
他扯回幾分理智,視線始終落在時音身上。
“這樣可以嗎?要不要再多開兩扇?”她回頭問醫生,一副事無鉅細的樣子,生怕自己遺漏了什麼細節。
“可以了可以了。”醫生正在低頭寫藥名,一股海風吹來險些把他手裡的處方單吹走,他趕緊出聲表示。
時音應聲,走到床邊來接過處方單,垂眸看了一眼,只覺得上面都是些鬼畫符,看不懂。
“這些藥都是退燒消炎用的,最好儘快買來給祁先生服用,高燒對人體的傷害還是很大的。”醫生一邊背起醫藥箱一邊說著,“處理得當的話,燒很快就能退,如果到了晚上還是沒有起效的話,建議還是送醫院看看,畢竟這裡沒有專業儀器,我的診斷也可能有誤差。”
時音道了謝,一路把醫生送走,又問了些飲食和休息方面的注意事項,然後吩咐門口的保鏢下山去藥店儘快把藥買回來。
再上樓的時候,她看見劉媽正在一邊為祁嘉禾擦身子一邊悄悄抹眼淚。
他的襯衫釦子被解開了兩顆,這會正微微闔著眼睛倚在床頭小憩,任憑劉媽把自己翻來覆去地擺弄,像是累極了的樣子。
“劉媽,您下樓幫忙煮點白粥吧,我來給他擦。”時音看不過去,接過劉媽手裡的毛巾,溫聲道。
劉媽本來也見不得祁嘉禾受這種苦,聞言忙不迭地點了點頭,又揉了揉眼睛,轉身下了樓。
大概是記得醫生的囑咐,劉媽下樓的時候也沒帶上門,微鹹的海風順著落地窗直往屋裡灌,厚重的窗簾被吹得微微擺動。
時音緊了緊外套,彎腰拉起他的手,用手裡的毛巾為他擦胳膊。
指尖觸到他手心的面板時,她感受到一片滾燙。
“看你把劉媽急成什麼樣子了,快三十的人了,也不知道悠著點。”
她小聲抱怨著,手下的動作卻輕柔無比。
祁嘉禾微微睜開眼睛看著她。
她低著頭認真為他擦著手,額前垂落幾縷散亂的髮絲,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從他的角度能看見她小巧的下巴和鼻尖,還有纖長捲翹的睫毛。
手上傳來她的手掌柔柔軟軟的,溫熱的觸感。
哪怕是他渾身燥熱、思緒紊亂,這會看著她安靜地為自己忙活,他卻覺得自己的心似乎都跟著靜了下來。
“你怎麼不哭?”
他微微勾了勾唇角,這麼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