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像只提線木偶一半,木然地抬腿朝著家的地方走去,一邊走,腦子裡緊繃的那根弦這才終於放鬆了下來。
眼淚後知後覺地衝破眼眶,無盡的後怕令她泣不成聲,她幾乎是一路淌著眼淚走回了家。
回到家後,時錦程見她滿臉淚痕,還帶著一身的血,也被嚇了一大跳,在聽她詳說了自己的遭遇後,他又驚又怒,當機立斷第二天就給時音轉了一所治安更加嚴格的學校,並且從此堅持每天送她上下學。
從此以後類似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
只是那段記憶卻從此被她銘記在了心底,彷彿深刻的烙印一般,無法忘卻。
從那以後,她畏懼一切異性的觸碰,也不敢再自己一個人走夜路,還變得極度怕黑。
那個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時音沒有聽過他的聲音,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只依稀記得他很高,力氣很大,壓制住她幾乎不費吹灰之力。
這麼多年來,她對那件事閉口不提,可心裡到底是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的。
她知道那不只是因為自己運氣好,更多的是因為那個男人及時收手,放了她一馬。
否則,她遠遠不會只是留下心理陰影這麼簡單。
而如今,六年過去了——
她看著面前那隻木盒,一把金屬的瑞士軍刀正靜靜地躺在裡面,和她曾經的主人無聲對視著。
這一天總算是來了,時音其實在內心設想過無數次可能的後果,最後也沒想到,那個人真的會是祁嘉禾。
其實之前很多次,她都似乎已經隱約觸碰到了真相的邊緣,可她出於自己的一點點私心,一遍遍催眠了自己。
她覺得,祁嘉禾不會是能做出那種事情的人。
祁家掌權人啊,天之驕子,權勢滔天,怎麼可能做出這麼令人不齒的事情?
他怎麼會是那個讓她午夜夢迴都忍不住戰慄不已的元兇?
她緊緊地盯著那把刀,很久很久都沒有說話。
他早就知道,早就知道自己做過什麼,早就知道他曾經對她帶來了多大的傷害。
並且,他選擇了隱瞞,直到現在,她對他動了心,才坦白告訴她。
她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一個被人耍得團團轉的小丑,如今看著真相擺在自己面前,她居然連開口質問的力氣都失去了。
很久很久,兩人都沒有說話。
祁嘉禾佇立在她身旁,看著她安靜卻沒什麼血色的側臉,眼神清明,薄唇因為緊抿,而失了幾分顏色。
他微微垂下眼瞼,鴉黑的睫毛掩去了眼底晦澀難辨的神色。
走到這一步,並非他所願,可他明白,自己不能再拖下去。
而此刻看著得知真相的她,他只覺得像是有一把刀在心頭活活剜下一塊肉來,痛得淋漓,又酸楚。
他已經預想到了結局,並且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去迎接。
可當那個時刻真正來臨的時候,他居然……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