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燈光時音看見,那是用方形的玻璃外罩保護起來的一整套青銅酒樽,大約是送給祁老的賀禮。
老人家多是喜歡這種古董玩意的。
時音把懷裡的箱子放在身邊的座位上,剛準備下車,就見從天而降一隻白色的紙袋,結結實實砸在了她的腿上。
那袋子有些大,分量也挺足,直接把她砸懵了。
她側眸去看身邊的祁嘉禾,卻見他俊眉微蹙,沉著嗓子道:“把衣服換上,穿成這樣丟的是我的人。”
這才注意到那隻白色的紙袋裡裝的是一件嶄新的衣服,沒有品牌,布料質感卻是上乘的,大約出自某位名家工匠之手。
扔下這句話祁嘉禾就要下車,時音後知後覺叫住他:“就在這兒換?”
在車上換?有沒有搞錯?
祁嘉禾只是回眸看了她一眼,壓根懶得回答她這個問題,便兀自下了車,還關了車門。
透過車窗,時音看到他並沒有走遠,只是繞過車頭,和阿木並肩站在不遠處的地方,點燃了一支菸,瞟都沒往這邊瞟一下。
時音是有自知之明的,當然不覺得他會偷看自己,但在這種環境下換衣服還真是人生頭一遭。
好在轎車裡裝了窗簾,她手腳並用地爬過去把四扇窗戶的窗簾都拉了起來,直到確認車裡的光線夠暗了之後,這才躡手躡腳地縮在座椅後面換上了衣服。
袋子裡不止裝了一套淡粉色的半袖紗裙,衣服下面還有一隻鞋盒,開啟一看,是一雙緞面的白色高跟鞋,正正好好是她的尺碼。
剛看到的時候時音心裡還犯著嘀咕,想著祁嘉禾怎麼會知道自己穿多大碼的鞋子,沒過幾秒又想通了:她的鞋子天天放在玄關,一低頭就能瞧見,鞋碼清清楚楚印在上面,除非祁嘉禾瞎了,不然不可能看不見。
一邊咋舌著他的心細如塵,時音換好了衣服,推開車門下了車。
光潔的車身上倒映出她的模樣,時音微微彎下腰來,對著車窗理了理頭髮,這才踩著高跟鞋朝祁嘉禾的方向走過去。
她不是經常穿高跟鞋,但好在這雙鞋的跟也不算特別高,至少在她能夠駕馭的範圍內,走起路來不至於費勁。
或許是聽見了腳步聲,原本正在和阿木說話的祁嘉禾回眸看了一眼,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梭巡了片刻,很快波瀾不驚地移開了視線,徑直朝著地庫電梯口走去,一點要等她的意思都沒有。
阿木回頭看了時音一眼,向她露出一個友善的笑意,很快便回頭跟上祁嘉禾。
時音一愣,剎那間居然忘了該怎麼回應。
想想,這還是她今天一整天以來看到的最友好的表情。
因為剛穿上高跟鞋還不太適應,時音走得並不快,等她走到電梯門前的時候,卻見祁嘉禾正站在電梯裡望著自己,臉色十分不好看。
阿木站在他身邊,伸出一隻手一直按著開門鍵,電梯這才沒合上。
時音覺得自己真是裡外不是人了,怎麼做都討不到祁嘉禾的好。早知道這會處處都得看他臉色,還不如直接鬧失蹤,在警局裡被關上十天半個月呢。
她加快了腳步抿著唇走進電梯,臉色白得有些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