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太陽還不十分暖,但入眼的綠色,以及頭上的晴光,卻給人心中增加了熱力。
只不過,對隨軍出征的黃先生來說,這種感覺已經離他而去,冰冷的心悸正在蔓延、籠罩,讓他艱於呼吸。
半空中又是一群黑點,有的還帶著煙尾,從對方的陣地後升空,快速飛過戰陣,砸在車陣前百步之內。
前衝的部隊瞬間被黑煙包圍。黑煙中,紅色的火點一個個陸續閃亮,每閃起一個,就伴著一聲震耳的爆炸。
爆炸聲一個挨著一個,已經分不清中間的差別。熱浪夾著硫磺的味道湧來,刺得黃先生睜不開眼睛。
“這是什麼東西?”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頭腦發矇。
而同樣帶著疑問,心中驚懼的,還有他前後左右的那些首領。
對面的敵人看似不多,雖然有壕溝和車陣擋路,他們本來也沒有當回事。打仗嘛,總是要死人的,他們當然沒有奢望對手不戰就逃,或是被軍威所懾、舉手投降。
可交起手來,卻令人震撼驚懼。儘管對什麼鐵火球之類的武器,他們也有所耳聞,但親眼見識了威力,才知道它的恐怖。
而且,孟九成很是陰險。開始的小規模進攻,他只是用石頭砸、用弩箭射,甚至還進行了短兵相接的白刃戰,顯得能夠守住陣地已經是盡了全力。等到對手以為摸清了虛實,發動密集猛攻時,才突然火力全開,松樹炮猛轟,石雷猛炸,一下子就將進攻的敵人幾乎全包了進去。
雙方之間的視線幾乎被完全隔斷,兩匹受驚了的戰馬嘶鳴著,從濃煙中逃出。空蕩蕩的馬鞍上再沒有騎手,拖在一側的馬蹬邊,掛著幾點黑中透紅的黑影,遠遠地,無法分辨是人體的哪一部分。
第二波雷聲接著響起,濃煙將逃脫的戰馬遮蓋在內,爆炸、煙柱、塵沙成了濃煙中偶而能見的全部景色。火光閃起的剎那,黃先生等人能看見濃煙裡被掀翻在地、絕望而痛苦計程車兵。火光消散,一切又被掩蓋在濃煙當中。
“這,這是妖術?”黃先生覺得只能用這個詞彙來形容,他的騎術本就不精,戰馬的躁動險些把他拋下來。
其他人也是一樣,騎馬的不過十幾個,而馬的腳步不知不覺地向後挪動。彷彿無處爆炸的炮彈,隨時會飛過來,落到他們頭上。有人焦急而惶恐地看向自己的首領,希望能聽到首領下達新的命令。
“撤退吧——”
“打不下去了——”
“快鳴金呀——”
雖然表面是一支大軍,可實際上卻是五家聯軍。週三貴派出的指揮官是他的侄子周宗和,有些武勇,頭腦卻是差些,這才派出黃先生充任軍師。可遭到猛烈的打擊,周宗和還想繼續支撐,其他幾家卻不幹了,對著周宗和吵吵嚷嚷。
這也難怪,這四家出的兵不多,可實力也不強,打著敲邊鼓撿便宜的心思而來,誰肯承受大的損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