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時間竟然沒有人動,這幾個人都在遲疑著互相對視,沒有人先踏出那一步。
厲釗心裡火了,重重往這群人瞪了一眼。在他的威嚇下,這些人不得不抽出了自己的兵器,然後慢慢地向魏忠賢這邊蹭了過去。
“厲釗!”就在這時,魏忠賢大聲喝了起來。“咱家知道你居心叵測,也不想費心問到底何人指使於你,想必你把咱家帶走,咱家到時候自然能夠知道。可是……押送我的這兩個錦衣衛,你們能不能饒過他們?他們也只是盡忠職守而已……他們世世代代都在侍奉大明朝廷,而且自己也是忠心辦事,臨到了你們卻給他們按一個投賊的罪名,於心何忍?”
“公公何出此言?我等既然是東廠的人,這罪名還不是想定就定的?難道公公當年用我等廠衛羅織罪名、構陷朝臣的事情做少了嗎?”厲釗又奇怪又是好笑,“再說了,他們襲擊官差、裹挾流民是實打實的,難道還跑得了?事到如今,公公自己都朝不保夕,就不要妄想包庇這群人了,錦衣衛饒不了這兩個投賊的敗類,就算他們現在躲到趙進那兒去了,遲早也會丟掉性命的!”
“這樣說來,倒是我害苦了他們了……”魏忠賢神色突然變得有些悽然,“現在跟著咱家的人現在就沒有好下場了,居然連押送咱家的都跑不掉。”
接著,他稍微打起了精神,“厲釗,你今天倒是驕狂,但是別忘了,咱家當時煊赫的時候,你就是螻蟻,連咱家的跟前都碰不到,那時候誰能想得到有今天?告訴你後面那位吧,現在大明已經是風雨飄搖,咱家的今天,搞不好也是他的明天,讓他好自為之吧……”
“公公倒是好心,不過在下倒是不勞煩公公費心了!”厲釗神色一冷,然後繼續催促那些手下過去將他抓起來。
魏忠賢就淡然地站在窩棚門口,看著這群人朝他慢慢逼近。
正當他們走到了窩棚的旁邊,以為已經可以將魏忠賢收捕的時候,突然窩棚頂被掀開,然後其中發出了一聲轟然巨響。所有人下意識地看向了這個草棚中竄出的一條人影。
這幾個原本就已經心有餘悸的東廠番子,在剛剛聽到這聲巨響的時候,就直接停下了腳步,任由這條人影衝到了魏忠賢的身邊。
“你又何苦再來?”雖然事起倉促,但是魏忠賢卻像是一點都不驚訝似的,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現在這不是坐實了罪名了嗎?”
然後,衝過來的劉松平卻沒有管那麼多,直接抓住了他的肩膀,然後拖住他就往去路跑了起來,而在重新經過窩棚的時候,齊望也從窩棚裡面竄了出來,跟著他一起向那邊衝了過去。
簡陋的窩棚本來已經被人圍住了,但是因為劉松平在衝出來之前就已經選好了一個薄弱的方向,所以他們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沒有能夠擋得住這兩個人,硬生生地讓他們拖著魏忠賢給衝了出去。
魏忠賢畢竟年高,氣力已衰,被他們這樣拖著往外面衝,頓時就感到肩膀疼得厲害。因為他們的速度實在太快,所以他的腿近乎於飄到了空中,寒風呼嘯著往他衣服裡面灌,讓他冷得有些發疼,很快就陷入到了暈暈乎乎的狀態。
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他才慢慢地被劉松平放了下來,然後跌跌撞撞地坐到了路上的草叢邊,大口地喘息著。
“公公沒事吧?”劉松平關切地問。
“還好,死不了。”魏忠賢還是腦子有些發疼,因此話聲有些嘶啞,“不過你們的動靜還是真大……”
“事急從權,還請公公多多包涵。”劉松平低聲向他道歉,“那些人明顯不懷好意,如果真的讓公公落到了他們的手裡,後果不堪設想。”
“可是帶著咱家跑了的話,不就坐實了罪名了嗎?”魏忠賢搖頭再問,“那些人已經向京裡誣告你們被我收買跟我從賊了,你這下幫我,以後還怎麼辯白?”
“事到如今,難道我們不救就沒罪了嗎?”劉松平肅然回答。“出京的時候我就想明白了,上面只派我們叔侄兩個來護送,就是沒打算看著我們安然回去。”
“你倒是看得透!”魏忠賢苦笑了出來,他勉強想要站起來,但是因為腦中還是暈暈乎乎的,所以怎麼也站不直,最後乾脆還是坐在了這裡,“所以,說到底,還是咱家拖累了你啊!”
“也談不上是公公拖累,在下這些年在衛裡面”
“那接下來怎麼辦?就這麼跑嗎?我們剛才也沒跑上多遠吧,他們有馬,咱家覺得很快就能追上來。”
“公公說得對,人是跑不過馬的,所以還不如先趁著有力氣停下來歇息下。”劉松平同意了魏忠賢的看法,“不過要說毫無辦法,那也未必盡然。”
還沒有等魏忠賢再問,他向齊望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