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穿著的板甲不過三十斤左右的份量,可這棉甲怕是要五十斤開外,加上裡面套著的鎖子甲,六十斤七十斤也是有的。
“趙小哥你穿著什麼甲?”那欒師父好奇的問了句,卻上前動手翻看脫下來的棉甲。
趙進這邊把外面罩著的袍子解開,不過那欒師父的注意力卻在棉甲上,翻動幾下,搖頭感慨說道:“居然打造的這麼認真,成色也這麼新,看著不像是官家匠坊出的。”
然後這欒松才看向趙進,看到趙進身上的甲冑後,眼睛眯了下,很是失禮的伸手過來,試試胸前甲板的厚度,各處的連線結構,然後才驚歎說道:“你這甲好,這是單獨請人打造的吧”
趙進點點頭,欒師父欒松這才轉回正題,笑著說道:“別耽誤了你的事情,咱們路上講。”
家丁們準備完畢,趙進和夥伴們也都是披甲完備,那欒松看到趙進他們都是不行,自己也牽馬跟隨,百餘號人護送著五輛大車從貨場那邊魚貫而出。
這護送貨物出門的說法是防著被人詢問,大家面子上過得去,至於這一隊人的真正目的,只要不是傻子,看到他們佇列嚴整,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模樣,誰都知道這是要出城作戰的,但大家也只敢小聲議論幾句。
走在中間的趙進等人也不理會邊上,只是邊走邊聊,趙進從小長在城內,衛所和軍隊上的事情只是聽父親和叔父講述,董冰峰雖說長在衛所,可對軍隊的瞭解不比趙進多太多,這欒松則是官軍的親衛出身,對立面的門道明白的很
雖說初次見面,可趙進禮數週全,做事實在,這欒松倒是真心實意的要傳授講述。
“棉甲是要用錘子砸棉花,把棉花砸的密實跟毛氈一樣,然後這樣的棉花十層疊起,中間墊上鐵葉,再用不停捶打,讓棉花沒有絲毫的蓬鬆,外面用厚布包起,然後用銅泡釘加固,按照武經規矩,穿上之前還要在裡面內襯一層鎖子甲,這才是真正的棉甲,雖說幾十斤份量,可穿著上陣,刀砍槍刺箭射都能防住”欒松侃侃而談。
“不過這東西費工夫費材料,官坊裡打造的都是偷工減料,做出來的棉甲根本就是棉襖,穿著倒是輕便,但莫說是防刀槍,被釘子枝杈掛住就是一道口子,裡面的棉花都是爛的,還不如個棉襖,他孃的,不知道過手的人黑下多少來”說著說著,欒松不知道想起什麼往事,脫口罵了出來。
欒松欒師父情緒激動,可趙進和夥伴們卻聽得津津有味,陳晃忍不住開口問道:“欒師父,我看我們這些棉甲都是很實在的東西,應該沒有偷工減料,這官坊也還是有良心的。“
“這肯定不是官家出的,這一套東西打造起來花功夫,軍中也懶得穿,穿著沉重悶熱,大家都是套著鎖子甲就足夠了,而且現在天下太平,最多也就是剿匪平亂,穿著棉甲那都是攻城拔寨野戰的大場面用,哪裡用得著。”欒松搖頭說道。
“是剿了聞香教的莊子繳獲的”董冰峰邊上補充說道。
欒松愣了下,過了一會才搖頭說道:“這幫人還真是心思大。”
接下來欒松卻有意不談這個話題了,卻開始評點趙進他們穿著的鐵甲,笑著說道:“你們穿著這東西實在,雖說鋼鐵比皮革棉花什麼的都重,可什麼鎖子甲、皮甲、棉甲的,一層層疊放起來,周折彎繞,份量一點不輕,倒是你們這鐵甲就是一層,可該防護的都能防護住。”
說到這裡,邊上的石滿強卻插話說道:“既然這麼容易打造,咱們大明怎麼不多打造點鐵甲,不說別處,咱們徐州每年出鐵可不少。”
“打造起來太花費功夫,而鐵太實在了,而且這鐵怎麼也比棉花和皮子貴啊”欒松笑著說道。
話沒說明,不過大家都能聽得明白,用鐵的話費心費力,上下其手的機會也少,又是官家的勾當,誰也不願意去多事。
這些典故趣聞,按說是排解枯燥行路的好材料,可大家聽到這些事之後都感覺不太舒服,一時間氣氛沉悶了下來。
趙進他們這支隊伍,在城內就扎眼的很,出城之後走在官道上更是惹得路人側目。眼下雖說還在正月,可上元已過,忙碌生計和走親訪友的人都是不少,看到這百餘人的隊伍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上,而且都是全副武裝,都是心驚肉跳,不知道這夥人要去於什麼,更有人認得趙進一行人,這更是膽寒,紛紛猜測到底是誰要倒黴。
猜測歸猜測,大家都是加快腳步,都要離這支隊伍遠一點,徐州地面上,或許偏遠地方還沒傳到,臨近的誰不知道死了上百個江湖亡命,幾家被滅門了
看到這個場面,欒松欒師父肅聲說道:“雖說那齊家村距離不遠,但咱們走的不緊不慢,那邊肯定會得到訊息,趙小哥,咱們應該加快趕路。”
雖說這話有些越界,但也是一番好意,趙進笑著說道:“咱們出城也沒說去那裡,齊家村也不知道咱們的目的,再說了,齊二奎知道更好,他要是敢跑,以後他也沒臉在這片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