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走夜路,速度不快,也就沒什麼冷風,一輛馬車三個人,車上鋪著毛氈,每人穿著皮襖,蓋著皮襖,雖說味道不太好聞,但還算暖和。
“你們先睡,我看著。”趙進開口說道。
其他人也不和趙進客氣,立刻抓緊時間休息,只有陳昇坐在另一輛大車上,直接拿起積雪,用磨刀石開始打磨長刀,磨刀的聲音很單調,聽久了就讓人昏昏欲睡,趙進都忍不住打了個瞌睡。
趕車的公差可能也是怕自己瞌睡,也可能是為了排解無聊,突然開口說道:“何家莊那可是個好地方,四通八達的,幾個大集市都在那邊,那邊的何員外做起了好大家業,不說別的,他家那酒坊就了不得”
趙進本來眼皮都抬不起來,正在那裡強撐著,趕車差人的話也有一句沒一句的聽著,可聽到這裡,猛地從車上坐了起來,他這動作很大,可身邊的劉勇和王兆靖睡得很沉,壓根沒有反應,顯見是累極了。
趕車那位也詫異的回頭看了眼,轉過頭繼續笑著說道:“他那酒算是不錯的了,當然,沒辦法和進爺你的酒比,不過他那裡酒不少,都賣到外面去了,咱們徐州人喝過的反倒不多,逢年過節的想要喝,還要找人才能買到。”
後面的話,趙進都沒有聽進去,趕車這位差人看似無意的話,卻讓他什麼都明白了。
這一切的原因還是為了利益,自己做酒,對方也做酒,飄香酒坊做出好酒,成本低廉,又有營銷的手段,而且還看護的嚴密,配方和工匠都護的好,酒坊更是好似要塞,讓人無從下手。
自己這邊做大,等於是斷了別人財路,斷人財路最是結仇,何況對方還是聞香教徐州會主,更是本地土豪。
雙方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一絲講和的可能,而且這飄香酒坊代表著金山銀海,任誰也會被勾動貪心,這方方面面的原因加在一起,導致了今曰的殺局。
還真是燈下黑,何偉遠就在徐州城邊上三仙臺何家莊,自己卻一直沒辦法知道,想來對酒坊的襲擾就是這何偉遠的手段,自己追查到那兩名傳頭,那兩名傳頭隨後被滅口,想來也是這何偉遠的手段。
這何偉遠一直隱藏自己的身份,連聞香教徐州地面的大部分傳頭都不知道,卻一直可以透過殺人立威,震懾所有人不敢亂動,心機手段也實在是了得。
趙進在車上陷入了沉思,針對自己的這個伏擊,應該在年前就開始佈置,他們丟擲高家莊這個誘餌,知道自己沒有別的選擇,搬遷酒坊的願望又很迫切,所以最後肯定會選中高家莊,然後肯定會出城來看。
呆在徐州城內,有兄弟,有家丁,從某種意義上,官府的差役和官兵也算是保護,可一旦出城,那就成了靶子。
如果沒有這五年的苦練不停,如果沒有時常演練的配合,如果沒有從前經歷過的戰鬥,今天恐怕真的要死在路上了。
可是大雷想到這個擋在自己面前的兄弟,趙進心裡一陣抽痛,家丁們的犧牲同樣讓他感覺到心疼,可孫大雷的戰死,卻好像從他身上割下一塊肉,想想就是挖心一般的痛苦。
自己是不是過於萬全小心,總是呆在城裡不肯出來,結果在徐州城外好像是個瞎子,而徐州城內自以為掌控,卻被人在眼皮底下做了好多瞞天過海的勾當,應該更加大膽,更加自信一些。
在單調的磨刀聲中,趙進裹著羊皮襖沉沉睡去,心悲身疲,再睜眼的時候天邊已經矇矇亮了,羊皮襖雖然保溫,可一夜過去,已經沒什麼溫暖了。
“再走一個多時辰就能到何家莊了。”趙進這一動,趕車的差人卻發覺了,笑著回頭說道。
另一輛車上的人全都睡著了,趕車的差人也不停的打著哈欠,趙進下去方便了下追上來,卻已經睡不著了,和趕車的差人閒聊才知道,昨夜他睡著之後,夥伴們輪流起來,等天黑下來,夥伴們換班打著火把走在前面帶路,甚至半路上還停下餵了喂牲口,休整一會,這些趙進都沒有感覺到。
看看放在身邊的長矛,發現矛尖已經被重新打磨過,看來陳昇晚上也沒閒著,就自己睡了一晚上,趙進搖搖頭,卻抽出腰間短刀把皮袍的內襯割開,用布條在矛杆上纏繞,現在矛杆不長,必須要保證不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