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二叔從小主意就正,到死也不聽我話,你千萬別學他。”趙振堂沉聲說道,顯然被這住處勾動了情緒。
趙進點點頭,知道收拾炕上的金銀已經來不及了,趙振堂直接坐在炕沿上,伸手在炕上劃拉一下,轉身看著趙進問道:“程銅頭是你殺的?”
果然隱瞞不住,趙進先愣了下,然後點頭承認,趙振堂緩緩搖頭,澀聲說道:“早晨那猴頭叫了聲,我就覺得不對勁,可睡得太沉,半個時辰後又醒來才發現你已經不見,還以為你去練武,等看到你槍上的血就知道不是了。”
原來自己父親並沒有跟著過去,趙進心裡說道,趙振堂伸手又在炕上劃了下,把這些金銀銅錢弄得更亂,又盯著趙進說道:“你到底圖什麼,居然這麼膽大包天,就為了這些銀錢,老子可以告訴你,咱家雖然不富,但這些也是有的,我和你娘就你這麼一根獨苗,你要真出個好歹,讓我們兩個怎麼辦,當初我答應你二叔多聽你的,多由你自己做主,你這樣,我怎麼能放心。”
趙振堂的話有些顛三倒四,可擔心自己兒子的感情卻溢於言表,趙進也只能低頭站在那裡聽訓,趙振堂又四下看看周圍,嘆了口氣說道:“你二叔眼界比我大,看事比我準,你說說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爹,我想做事,想要做事,要有人,要有銀子,要有訊息,可憑著我們幾個小的,這些都要幾年後才行,可幾年之後,大家早就各奔東西,再也不能抱團齊心,所以我要做一件事業,把大家籠絡起來,那天我去找銅頭打聽小蘭被拐走的訊息……”
說到這裡,趙振堂神色從無奈憤怒變得認真了些,趙進知道實話實說有了效果,繼續說道:“程銅頭不但不說,事後還想著勾結雲山寺那夥賊禿,拿我們去做人情,爹你幫了這個銅頭不少,他卻這樣狼心狗肺,這樣的人留不得,他的場面正好是孩兒需要的,既然如此,索性殺了他奪過來,做個起步的基礎。”
趙振堂眉頭皺起,盯著趙進說道:“你小子五年前看殺頭都差點被嚇死現在說殺人這麼輕描淡寫,這才幾天,你手上差不多十條人命了,你就不怕王法嗎?這可是要殺頭的?”
“怕,所以孩兒才做的小心,沒有人有證據證明孩兒動的手,就算有人聽到什麼也會以為是別人乾的,至於今天財神廟那邊的鬥毆,根本不會鬧上官府。”趙進朗聲回答。
趙振堂愣了一會,臉上露出笑容,搖搖頭問道:“你以為他銅頭憑空就能在徐州城裡有一片局面嗎?我幫他幾次,可你老子我不是他的靠山,你以為殺人後就沒人追究,你就真能佔住那片地盤嗎?”
“爹,他那靠山無非也是求財,勞煩您過去和那靠山說說,銅頭給他多少,孩兒這邊給他加一成。”趙振堂又是一愣,搖頭笑著說道:“你倒是捨得。”隨即不屑的說道:“刑房李書辦,指使著十幾個白役,這就是銅頭的後臺了,算不得什麼。”
說完這個趙振堂一拍炕沿,站起來說道:“也不知道你二叔都教給你些什麼,這裡面的門道你居然這麼清楚,也好,你想做就去做,做不下去了就回來接我這個殺頭的差事,有什麼要我出面的就快點開口,你老子我面子不大,遇事用晚了可就來不及。”
聽到自己父親居然如此支援,趙進笑著作揖,抬頭時候說道:“還真有幾件事要麻煩爹這邊……”
晚上回去吃飯,木淑蘭卻生氣了,故意不和趙進挨著,而是坐在趙進的對面,生氣的原因趙進也能猜到,想來是這兩天沒帶她去那個院子。
趙振堂比正常回來的晚些,坐下來對趙進說了句:“你說的都安排好了,明天會過去幫忙。”
“你們爺倆神神叨叨的。”何翠花聽不懂他們父子說什麼,忍不住埋怨了句。
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趙進出去跑步,路過王家門前的時候,王兆靖已經在那裡等候,兩個人並肩前進。
“趙兄做這些事情果然都是有道理的,自從開始跑步,邁步出劍,動作都穩了許多。”王兆靖笑著開啟話頭。
趙進跑出兩步後,開口問道:“以你家的關係和訊息,已經知道你做這些事了吧?我當你是朋友,知道你想幫忙,不過功名要緊,耽誤了這個可就耽誤了你一輩子。”
不管自己對科舉的意見如何,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講,讀書做官就是最好的出路,而王兆靖又是那種勤奮聰穎,背景雄厚的幸運兒,連最難考的舉人都很有把握,這樣的天之驕子,如果跟著自己在街面江湖上混,去廝殺毆打,被人說個有辱斯文是輕的,如果傷到那才是耽誤一輩子。
趙進需要王兆靖幫忙,但不想因為自己的私心讓對方沒了大好前程,所以要事先點明。
聽到這話,王兆靖笑了幾聲,跑步的步伐都有點紊亂,輕鬆說道:“昨rì下午回來,家父叫我過去問了些事情,問我自己願意不願意,我說願意,家父無話可說,只是說會定期考我文章,如果學業上有退步,就立刻禁足,不是小弟自大,小弟功名文章的悟性可比武技高出太多,怎麼可能有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