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甦醒了。
時隔幾日之後,露娜再次睜開眼,在四周火光所帶來的暖色調映襯下,一個溫馨的木製屋頂映入眼簾。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正躺在一張異常柔軟的床上,身體下陷的恰到好處,耳邊還有“噼噼啪啪“的火爐燃燒聲不斷鑽入。
這種溫暖的感覺讓露娜想起了自己在飛蛾城家中的那間臥室,恍然間露出了最純真的笑容。
但好景不長,隨著僵滯的思維逐漸變的活躍,她終於感受到了左手腕處傳來的鑽心般痛感,她稍稍將腦袋從舒適的枕頭上抬起,向身下看去,發現自己被平放在床邊的左手腕處纏了一層厚厚的繃帶,那痛感是從繃帶底下傳來的。
露娜感到些許詫異,全然想不起這傷口是怎麼來的,她努力在混沌的腦海中搜尋相關記憶,想了幾遍,但每次呈現出來的畫面都是一個陌生的蒙面黑衣人闖進泉媽的石屋中,開啟一個裝著綠色液體的玻璃瓶,到此便戛然而止。
短暫的思考很快就讓大病初癒的露娜感到腦袋深處一陣針扎般的疼痛,她決定不去再想,轉而向左邊側了側頭,試圖打量一下這間屋子,剛一抬眼便停住了。
露娜發現此時屋內並非只她一人,她看到一個身穿寬鬆白大褂的男人,正背對著她在桌子上鼓搗一些瓶瓶罐罐。
露娜稍有一驚,但很快便平復了下來,她在飛蛾城也看到過相似打扮,意識到這是一名醫師。
不像家族內其他小孩兒對醫師的抗拒,露娜還很享受自己僅有的那幾次被帶去看病的經歷,因為她每次都可以在醫師那裡得到一顆像雪球般純白的棉糖,作為聽話的獎勵。
她很喜歡那顆糖果在嘴中融化的感覺。
“有糖球嗎?“
也許是剛剛甦醒,神志還有些不清楚,又或許,眼前溫暖的處境讓她回憶起了在家的感覺,露娜想都沒想便直接開了口。
醫師的背影明顯顫動一下,但他僅是回身簡單瞧了眼露娜,便又轉了過去,接著忙起自己的事情。
雖然只是短短一兩秒的時間,還是讓露娜在閃爍不定的火光中瞥到了這名醫師的真容。
他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同露娜見過的所有老人一樣,歲月同樣在他的臉上留下了鬆垮褶皺的痕跡,除了那雙眼睛,她注意到老人的目光像一灘平靜的湖水,讓人沒來由地感到踏實。
“你現在還不能吃糖。“老者平淡地說,嗓音中帶著和他年紀相仿的渾濁質感。
露娜感到些許失望,她想了想,再次問道。
“那...您能告訴我泉媽在哪裡嗎?“
“那名女傭嗎?她死了。“
老人背對著她說道,語氣中依然沒有絲毫波瀾,卻讓露娜覺得異常冷漠,她的心像被什麼人猛地捏了一下,疼的喘不過氣。
泉媽死了?怎麼會這樣?
很快,一個讓她愧疚不已的想法蹦了出來泉媽是因為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而遭到了德良的怒火。
泉媽和藹親切的音容笑貌在露娜腦海中浮現,那是讓她在這痛不欲生的痛苦中第一次感受到溫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