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太陽一如既往,象徵希望的光輝準時從東邊升起,赤色大陸陽光普照。
露爾大人身穿深藍色的皮質大褂,身後披著一件毛絨斗篷,在四名侍衛的陪伴下站在自家府邸門口,自打衛兵通報後,他便早早在此等待。
露娜站在二樓臥室陽臺處,穿過蘋果樹那不算繁茂的枝葉,正好可以看到院門和與之連線的一條寬敞石路。她的心情跌落至谷底,父親隆重的裝扮和正式的站姿意味著他在等待重要的客人,類似的場景她從小到大已經見過太多遍,沒有一次令她像現在這樣如此沮喪和不安。
很快,一列浩蕩的人群從街角轉入石路,打頭的是飛蛾城專門負責此類場合的儀式兵,他們穿著深沉莊重的黑色制服,分成兩隊,為首的兩人分別於各自排頭舉著一面底色純黑的旗幟,上面用金絲線繡著飛蛾城的圖騰,一隻展翅飛向光明的飛蛾。
儀式兵後面跟著兩隊士兵模樣的人,他們衣著藍色亞麻布上衣,為首的兩人學著飛蛾城儀式兵的樣子,分別舉著一面旗幟,藍底白畫,繡著一個具有胸部以上的赤裸老者,畫中的老者手捋著長長的鬍鬚,腦袋向下耷拉著,目光憂鬱,如同在思考。
露娜作為一個貴族小姐,從小就被族裡的學者逼著背誦七城的貴族成員以及相應圖騰,她很快就認出這是屬於思憂城奇氏一族的圖騰。
“不開心的可憐老頭。”露娜小聲嘟囔,這是她小時候為了方便記憶,給奇氏一族的圖騰起的外號。
“應該不是儀式兵,他們眼神冷靜兇狠,可底下又藏著深深的不安和恐懼,像是剛下了戰場計程車兵。”
露娜分析著,隨後又感到疑惑,按照貴族之間的禮儀來說,士兵是不被允許出現在正式社交場合當中的,這是不禮貌的行為,會讓對方誤以為你帶有敵意。
隨後她又注意到了一個小細節,思憂城的藍色士兵生澀但努力地跟隨著飛蛾城禮儀兵那整潔有力的步伐,她恍然明白過來,應該是由於常年征戰的原因,思憂城早就拋棄了'禮儀兵'這種繁文縟節,可又不想在今天顯得失禮,只好先從戰場上撤下兩隊士兵,再做出禮儀兵的樣子。
思憂城士兵經過大半後,一對父子模樣的人步行在兩隊士兵間,於街角拐進了石路。歲數較大的男子穿著與露爾大人相仿,也是皮革大褂和毛絨斗篷的搭配,不同的是,他的腰間多了一把精緻的佩劍,劍格處鑲著一顆耀眼的藍寶石。於他一起的少年綁著淡黃色的馬尾,兩綹頭髮分別散於額頭兩旁,身著皮馬甲,黑色絨褲,一身標準的貴族子弟打扮。
遠遠等待的露爾大人見狀,原本不苟言笑的那張臉兀的出現一抹笑容,不失得體的迎上前去。
“飛蛾城歡迎您,奇冕大人。”露爾大人禮貌招呼道。
“這是我的榮幸,”思憂城執政官奇冕微笑著,右手似無意般摸拭著佩劍上的藍寶石,“尤其是在這種局勢下。”
露爾大人沒去在意奇冕大人的小動作,貌似感嘆地望向奇冕身後那一片片屬於飛蛾城的土地。“無論時局怎麼變化,孩子們還是要有他們自己的生活不是嗎?不像咱們這把老骨頭,半截身子都被埋在了土裡。”
奇冕愣了愣,隨即發出爽朗的笑聲。“哈哈哈,說的在理,孩子的事兒可不能耽誤!”
露爾大人目光又落到了與奇冕同行的那位馬尾辮少年身上,不易察覺地上下打量。“這就是令公子吧?”
“犬子,奇特。”奇冕看著少年,難藏驕傲的神色。
馬尾辮少年向露爾大人深深行了一禮。“見過露爾大人。”
“轉眼就長這麼大了,”露爾大人讚許地點了點頭,“上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十六年前,你的滿月宴上。”
“提到這兒還得感謝露爾大人,您送的書我非常喜歡,裡面的故事很有趣,直到現在我還時不時拿出來品讀幾則。”奇特恭敬地說道。
露爾先生笑容加深了些。“我真是個很不擅長送禮物的人,我記得那時還被夫人說過,‘怎麼能給剛剛滿月的小孩兒送書呢!’我現在還記得她那一刻的表情。”
“莎橋阿姨一定是一名非常善良的美麗女士,”少年收起笑容,表情變的嚴肅,“而您,是一個目光長遠的統治者。”
露爾大人目光恍惚,似乎陷入了一段回憶,他再次看向少年的眼神中,有了些許異樣,隨後笑著搖了搖頭。
“當年她也是這麼說的,說我‘目光長遠’,呵呵,我覺得她會喜歡你的。”
“我的榮幸。”少年低頭道。
“呸,梳著辮子的馬屁精!”站在二樓陽臺的露娜低聲罵道。
露爾大人歉意地側開半個身位。“讓你們長途跋涉辛苦了,我在裡面為你們準備了美酒和美食。”
“太棒了,我已經餓的不行了!”奇冕大人輕輕揉搓著雙手,一副期待的樣子。他上前一步,與露爾大人同行,奇特則禮貌地跟在兩位長輩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