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縣衙的人這回的辦事效率極佳,只半個多時辰,前一路去拿陳儉的人就趕了回來。見此,本來殷縣令還有些高興,可等人一進來,才發現他們居然是空手而回,根本沒把嫌犯帶回來,這讓他面色一沉,問道:“人呢?”
“大人恕罪,那陳典吏家中大門落鎖,內裡並無一人,聽說昨日中午,他們一家就已出城去了。”
這一稟報讓李凌的眉頭都是一皺,這回背地裡策劃一切的傢伙還真挺謹慎周到的,就連這一點可能存在的隱患都被他及時解決了嗎?
在眾人驚疑不定的當口,第二批人也回來了,這回他們倒是真把那侯三給帶了來,不過卻不是活人,而是他的屍體。這傢伙的胸口要害處赫然有個觸目驚心的傷口,鮮血更是把上半身都給染紅了,卻是死得不能再死。
殷泰北的面色已黑沉得能滴下水來:“這又是怎麼回事?”
“回大人的話,小的們到他家時卻是房門緊閉,向周圍鄰居打聽只說他有一日未曾露面了。於是,我們便翻牆進去一探究竟,結果就發現他居然早死在了自己屋內……”
重要的線索先後而斷,這讓殷泰北等人都是一陣恍惚,但更叫人揪心的,還是這突然出現的命案。即便是這西南邊陲,命案也不是經常會有的,尤其是這等明顯不是尋常仇怨毆鬥而出的兇案,更是叫人心驚又不安。
這下就連那些蠻人都變色了,別看他們剛才喊打喊殺的,完全不把官府放在眼裡,可真鬧出了人命,終究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啊。
這時李凌又湊到了蕭承志身旁,小聲道:“小侯爺,咱們趕緊把城外的兵馬叫進來,配合著鎮守縣城。”他們此番兩邊合起來共有五百左右兵馬,當然不可能全帶進縣城,除了這邊三五十人扈從外,其他人可都駐紮在縣城外呢。
“嗯?”已然看得有些糊塗的蕭承志聞言一愣,“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怕這些蠻子再亂來嗎?”
“他們當然不可能再亂來了,我只是擔心那幕後之人會藉機挑起更大的爭端啊。要是我所料不差,這回死的必然不只侯三一人,那個不知其確切身份的蠻人,還有一早就逃出縣城的陳儉,很可能也都成了對方陰謀中的一環。”
經他這一說,蕭承志也明白了過來:“不錯,事情鬧這麼大,當然不會只為了讓他們雙方鬥上一場了!可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應該是衝官府來的。”說這話的卻是孫璧,“只看他們故意選定的毆鬥地點,就可看出一二了。這一回要是縣衙不作應對,便會讓衙門的威信大損,而若是真插手製止,並要往下查了,便會在短時間裡找到這些人,發現他們的死亡。”
“一個侯三不算問題,可要是死的是個蠻人,就完全不一樣了。”殷泰北也跟著道出了自己的憂慮,這話一出,除開李凌,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這些蠻人在西南是一個很特殊的群體,他們有著與官府相抗衡的強大勢力,而靠的,就是各寨之間的合作。放到個體上,這一點也是成立,那就是他們要遠比一般漢民要團結,往往一人有難,就會有無數同族出手相助,惹了一個, 就是惹了一片。
事實上,今日這場亂子,便是這一想法的最好註解了。張航他們所以抵擋不住對方攻勢,就是因為他們人更多,更團結啊。
而這還只是男女爭風吃醋的小事,一旦鬧出人命,並被有心人一煽動,誰知道這些傢伙又會幹出什麼來呢?
明白過來的蕭承志自是從善如流,當即轉身對孫璧道:“表哥,你趕緊出城,去把其他人都帶進城來,晉寧這兒可不能亂了。”
孫璧忙一點頭:“我這就去做安排,殷縣令……”他顯然要比蕭承志想得更周到些,又徵詢了一下殷泰北的意見。
殷縣令這時早已著了慌,生怕真起什麼大亂子,如何還敢阻止,當即道:“這麼做最是穩妥,最是穩妥。”
孫璧這才動身而去,想必用不了多久,那幾百精兵就能入城而守,確保城池萬無一失。
到了這一步,殷泰北也就沒了更多顧慮,再度一聲令下,就讓人把鬥毆的雙方全數拿下,然後關進大牢,等待處置。這回衙門是真雄起了一回,不光漢民束手就擒,就是那些目無王法的蠻人,這次也不敢反抗,乖乖被綁起後,押去大牢看守。畢竟,他們周圍這時還有官軍虎視眈眈呢,這可不是尋常蠻子所能應對的。
而在此期間,李凌又退到了一旁,不過他的神色卻依舊嚴峻,即便很快定西軍精銳就能入城,可他依然不敢有半點放鬆,因為他總覺著,那背後黑手做了這些準備後,必然有更厲害的手段,而且,更關鍵的是,這次的事情讓他隱隱覺察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好像就和前不久的勳陽之亂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