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那根暗紅色的蠟燭已經溶解到了根部區域,扁平堆疊,恍惚間彷彿一攤凝固在那裡的血漬。
不過儘管已經將要油盡燈枯,但其散發出的光芒與往昔相比倒也沒什麼不同,昏黃暗淡,火苗飄忽。
書桌上如同松木一般的奇特紋理隨著這燭光的晃動照射而略顯扭曲,色澤暗紅的光照揮灑在桌面一雙正翻書的手部時,令其看起來白的有些透明。
周遭氛圍頗為陰冷,明明有一位正常人模樣的生命坐在此地,整體卻散發出陣陣如同鬼屋一般的恐怖之感。
而當最後一抹燭光悄然斂去,木屋內一切更是瞬間陷入了極端的黑暗當中,一片空寂下,唯有不遠處狹隘的視窗外亮起兩顆猩紅色的“燈火”。
那其實是一隻乾屍怪物,正趴在視窗緊緊窺伺著木屋內的景象。
如此情形,任何正常人身處於此地都不可能保持淡定,不過椅子上坐著的伯尼並不是一個正常人。
周圍光芒斂去後,他像是被突然驚醒了一般視線從書上脫離,停頓片刻,手指輕輕觸碰那灘蠟跡。
於是本已經報廢了的紅蠟燭復又回湧變成了正常模樣,相比之前雖說“消瘦”的過分,卻並不影響繼續發光發熱。
而隨後當伯尼從抽屜裡拿出一塊緩緩蠕動著的焦黑肉塊放在燭光上後,這“消瘦”的蠟燭更是彷彿得到了什麼大補之物一般,瞬間被補充了大量油蠟,最終看起來與一根正常且新鮮的蠟燭沒什麼不同。
窗外那怪物因此而騷動,喉嚨深處甚至不斷髮出陣陣嘶啞的喘息聲響,猩紅色的眸子中透露出的情緒似憤怒、又似貪婪。
這倒是讓伯尼多看了它一眼,因為在他的印象當中,這種東西本不應該對之前那種血肉生起反應。
“被臭變異了嗎……”
思維中閃過這個念頭,他卻也沒多理會,感覺四周光亮變得穩定之後,目光重新看向了手中的黑皮書。
書頁上的留言密密麻麻,其內容基本都與法洛斯王國目前現狀有關,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民間團體資訊、教會目前運轉以及周邊王國動向等等。
看起來瑣碎不已,卻又都很重要,其中最重要的一條是,隨著戰事推進,海族匯聚在法洛斯腹地一處關鍵節點周圍的力量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被海族所追求的那所謂的格拉德斯通之路,其實是一座山上分屬兩端的兩條大河,整體上貫穿法洛斯王國全境,河流流向卻截然相反。
不論有意還是無意,那處雙河交匯之地已然被看成了一個決戰場所,只有突破了那裡,海族才能算得上是成功度過了最難的關卡。
這卻也是最容易讓海族全軍覆沒的一個地方,因為它們高層次的超凡力量無法與統治光輝之地的聖約教會相比。
而這段時間,從四面八方趕到法洛斯支援的教會成員著實有很多。
海族能否突破那裡伯尼倒是不關心,但戰爭會不會因此而結束他卻很在意——
在劍胚還沒被徹底鍛造成一柄可堪一用的長劍之前,負責鍛造的鐵錘是絕對不能停下來的,不然只會做出來一把四不像的怪胎。
因此在看完這些情報之後,伯尼在上面寫了一句回覆。
隨後他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其他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