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楚鈺又問:“什麼毒能不服食就致人暈厥?”
鐘太醫琢磨良久,一時沒想起有什麼毒如此特殊。
榮姑姑倒是想到一物,抬頭便道:“曼陀羅?”又像恍然大悟似的,言,“奴婢想起來了,荷塘周圍近日開了不少曼陀羅花,會不會是風裡有曼陀羅的花粉?”
太醫點了點頭,“曼陀羅有麻醉鎮痛的功效,誤吸花粉中毒暈厥,有這個可能。”
“什麼風只吹我一個?”
梅蕭仁只是隨口問了一句,卻讓榮姑姑和太醫不約而同地愣了愣。
太醫再次點頭,“夫人說得有道理,既然其他夫人都無花粉中毒的徵兆,那這個緣由便說不通。”太醫琢磨了一陣,又言,“不是中毒,不是外傷,又發作得如此突然,那極有可能是蒙汗藥所致。”
“蒙汗藥?”梅蕭仁還是不解:“這東西我曾經中過,只能令人當場暈厥,不能事先動手腳,那時我正陪太后賞花,怎會突然中了蒙汗藥?”
窗外襲入一陣涼風,吹得髮絲在她臉畔掃來掃去。她覺得不適,抬手去撩,指尖觸碰到臉頰的時候,她頓時想起了一件事。
梅蕭仁將目光投向還跪在地上的榮姑姑,啟唇問道:“可否借姑姑的手絹一用?”
榮姑姑應了聲是,拿出疊好的手絹呈到梅蕭仁面前。
梅蕭仁接過,展開瞧了瞧,惑然:“我記得姑姑白天拿出的手絹上繡著海棠花,怎麼現在變成了蘭花?”
“那手絹被奴婢不小心掉在地上弄髒了,換了一條。”
“我想看看那條繡有海棠的手絹,請姑姑取來。”梅蕭仁的話說得客氣,也說得直。
“這……”榮姑姑埋著頭吞吞吐吐。
梅蕭仁伺機追問:“取一條手絹而已,姑姑有什麼難言之隱不成?”
“沒……沒有,是手絹髒得厲害,奴婢懶得漿洗,已經扔了。”
“扔了?”梅蕭仁的語氣裡帶著猜疑,倏爾搖頭喟嘆,“真是可惜,我瞧那上面的海棠花繡得極好,應是件值得人珍惜的繡品,沒想到……”
榮姑姑忙道:“那花是奴婢繡的,不費事,夫人若是喜歡,奴婢明日就給夫人再繡一條。”
“不用了,姑姑的盛情我領教一次就已足夠,哪兒天天都在太后娘娘面前失儀。”
“夫人怎會失儀?奴婢不懂夫人的話。”
梅蕭仁笑了笑,“姑姑是太后身邊的人,應當聰慧才是,我問了這麼多,姑姑難道還不知我是何用意?”
“奴婢愚笨,還請夫人明示。”
“這三日姑姑服侍我服侍得甚為周到,我額頭出汗,姑姑便耐著心替我擦臉,用的就是那條海棠手絹。”梅蕭仁的語氣依然平靜客氣,接著道,“手絹上不止有海棠花,還有蒙汗藥,對嗎?”
榮姑姑渾身僵了一下,惶然搖頭,“不,沒有的事,奴婢豈敢!”
沒有誰會一下子承認自己做了見不得光的事,但是一個女官的嘴不會比牢裡的重犯還要嚴,他們有的辦法能讓她開口。
梅蕭仁沒有因誰嘴硬而動怒,淡然道:“知道你在為別人辦事,還望你自己拿個分寸,別真把命給賣了。”
行宮深處,另一間寢殿裡,昊陽悶悶不樂地坐在桌旁,面前放著一個小香爐。
她抬著手,而手裡拎了條手絹,懸在香爐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