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夫人的笑容僵在了圓臉上,林夫人的神情冷肅得像極了前世的高中教導主任。
“景大娘子。”後者先行開了口:“今兒我們二人說的不過是些家常閒話,便是你聽見了什麼不該聽的,走出這相府大門,我們也是不會認的。”
這便是要統一口供,順便試探洛千淮的態度了。
“沒錯沒錯。”鄧夫人點頭如搗蒜:“我們正好說到新得了幾副繡樣,尋思著請林夫人府上的繡娘幫著做幾把團扇——景大娘子若是有興趣,到時候也給你送去幾把可好?”
“好啊好啊。”洛千淮很想順了二人的意,就此化干戈為玉帛。
這兩位夫人家境雖然不顯,但丈夫也總是處在丞相府這種中樞之地,相當於前世的中央機關的幹部了,能不得罪,還是不要得罪的好。
系統卻是斂了面上的笑容,恢復到之前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冷冷地看了二人幾眼,之後一言不發地轉過了身子掉頭就走,留下鄧林二位夫人面面相覷。
“她該不會,把咱們方才說的那件事,透露出去吧?”鄧夫人擔心地道。
“怕什麼。”林夫人比她鎮定得多:“那位是什麼身份地位,便是這種訊息傳出去,也不過是樁風雅趣事,只怕他都懶得去查風聲是從何處洩出的。”
“這就好,這就好。”鄧夫人捂著胸口,驚魂未定:“這景大娘子怎麼神出鬼沒的,也不知道在後面聽了多久,當真是出身貧賤,連半點規矩都沒有。”
“不過是個宦官之女。”林夫人冷著臉道:“聽說還是外室所出。便是得了天子賜婚,野雞也終是變不成鳳凰——看她臨走時那副眼高於頂的模樣,竟然還瞧不起我等——簡直是豈有此理!”
“呵。”鄧夫人也從方才的失措中恢復過來:“我家夫君身為東曹掾,負有協助丞相監察百官之責。襄侯並未出仕他管不著,但小小一個掖庭丞,卻還在監察範圍之內。”
林夫人點頭:“不錯,只是莫要忘了要留些分寸,莫要忘了掖庭令張大人的阿弟,便是現任廷尉大人。”
鄧夫人笑道:“多謝提醒。這種事,我自是省得的。聽聞張大人對那掖庭丞也早有不滿,這個時候出手,說不得他還會謝過我家夫君呢!”
二人說說笑笑,把先前剛被人撞破的那份惶恐都拋開了,一路跟著眾人進入了北苑。
辛夫人所言不虛,北苑確實種了兩株重瓣的淡紫色異種櫻花樹,只是年份尚淺,不過五七年的模樣,雖然特別,但還達不到美得驚心動魄,值得這麼多人特意前來觀賞的程度。
只是在場的夫人們,並沒有誰的地位高過辛夫人,所以自然也沒人會不識趣地說出實情,一個個都滿臉笑意地指點評論,吐出口的都是溢美之詞,似乎真的對這兩樹花極為欣賞。
辛夫人有一搭沒一搭地接著話,目光自虛掩著的房門上掃過,心中卻是愈發焦慮。
她已經趁著眾人沒注意的功夫,喚了身邊的小婢前來尋姜娘子,可惜一直到她帶人進入北苑,仍沒見著姜娘子的影子。
不僅是她,連著那小婢也沒了蹤影。
還有自家那位妯娌,這會兒本來也早該回去繼續陪著客人才對,但不知為何,也跟石沉大海一般,半點訊息都沒有。
萬夫人向來擅長察顏觀色。見到辛夫人的目光不時落在屋門上,再聯想到之前她盛讚此處的櫻花,勸著眾人前來觀賞的熱切勁頭,心裡便有了猜測,打定了主意要助她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