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前,飄渺樓,三樓。
一個身著靛青色官府的中年人手扶欄杆看向遠處,離州城一如其他普通的州城,並無特殊之處。身著官服之人輕拍欄杆,雖然背對著樂正商,但是聲音清晰傳入樂正商耳中,只聽那人慢條斯理問道:“此樓可是叫飄渺樓?”
聽起來是一個不急不躁的人,這種人往往有些可怕。
樂正商看著他的背影感到了一陣壓迫,同樣的感覺他在琴歸羽身上也感受過,回答道:“不是,此樓原本有名字,只不過與我飄渺樓名字不相符,所以便命人將匾額去了。”
那人道:“原來如此。”
說罷踱步沿著欄杆看向四周,看的很慢,也很仔細,口中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樂掌櫃,你可明白?”
樂正商點頭道:“明白。”
那人滿意地點頭:“明白就好,就是有很多人端著明白裝糊塗。”那目光看向離州城一角,隱約可見一座碩大的宅院,正是乾和山莊。
樂正商沒有說話,那人繼續說道:“我身處絕頂,自然如臨深淵,如履薄冰。倘若不能為君分憂,那我身處此特殊之位又有何用?我也是愛才之人,想必這些你都是知道的。”
樂正商點頭:“知道。”
那人道:“和,則一榮俱榮,分,則一損俱損。此乃天下百姓之福,樂掌櫃是識時務者,想必不再需要我多言。”
樂正商點頭道:“自然。”
那人說話間一直遠眺著離州城,腳步也不曾停下,此刻突然停住身子一掌拍在欄杆上略顯慍怒道:“既然樂掌櫃都明白,哪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樂正商不言語,緩緩起身走到那人身邊也看向離州城。正是春日晌午,繁花盛開,柳葉低垂,人如流水,車馬如龍。
好一副太平模樣。
樂正商道:“那人是琴歸羽。”
身著官服那人皺眉道:“他若不是琴歸羽,便不值得我如此重視。”
樂正商依舊遲疑,那人發現了樂正商的異常,說道:“說來聽聽。”
樂正商道:“如今江湖門派林立,各門各派各自為政有雄踞一方之勢,但是在世人眼中,真正能夠獨霸一方的只不過那幾個。”
“蜀川青城派為道家聖地,現任掌門簡愚道長聽聞已經摸倒‘萬化歸一’的門檻;蜀中唐門家底深厚,家主唐千手在暗器上無人能出其右;開封王家為用劍世家,家主王病在琴歸羽當年一事之後聽說武功又有精進,已經到了‘無劍’之境界。”
“華山派是後起之秀,以劍法成名,雖然也因為琴歸羽當年之事呈現頹勢,但是掌門雲天南心性堅定未受影響,江湖用劍者有其一個席位;丐幫是這數十年來越發壯大的門派,幫主凌鶴神龍見首不見尾。除此以外再無能夠相提並論的門派。”
那人道:“那又如何,樂掌櫃所言我都清楚,而且說不定比樂掌櫃還要清楚,不知這些門派怎麼了?”
樂正商問道:“不知在大人眼中,在下這點微末功夫能與誰相提並論?”
那人顯然沒有想到樂正商如此發問,手指輕輕點著欄杆思索了半響才說道:“華山雲天南和丐幫凌鶴,這兩人一個門派是後起之秀,另一個則是烏合之眾,門派淵源不深底蘊不足,想必武功也不值一提。”
堂堂兩大門派掌門,在其眼中竟然是“不值一提”。
樂正商搖搖頭。
那人奇道:“不是,那還能有誰?”
樂正商道:“在下這點武功根本不能與這五人相提並論,這五大門派掌門,每一個在下都不是對手。”
那人道:“樂掌櫃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