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望日,雨後,黃昏。
大雨初歇,烏雲還未散去,低垂著壓的人心中沉悶。
一片稀疏的樹林中,樹葉遮蓋,周圍顯得更加昏暗。
三輛馬車緩緩移動,前面一輛是坐人的轎子,後面兩輛則裝滿了貨物的平板車,周圍下人婢女跟隨服侍,最外側甚至還有十幾名佩刀家丁跟隨保護。
泥濘中的腳步聲,駑馬的喘息聲在林中迴盪,驚嚇著路過的鳥蟲。
沒有人聲,好像每個人都心事重重。
一個華服少年坐在不遠處的樹丫上看著馬車駛過,他感受到前方陣陣寒意呈包圍之勢向著馬車襲來,夾雜著心底的恐懼還有噩夢中的夢魘。
“江湖事,江湖了。”
他在心底嘆了一句,沒有打算出手幫忙,也不打算出聲提醒。
車隊越走越遠,好像並無事發生。
突然車隊前方一個家丁打了個寒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發出“咚”的一聲,這一下驚嚇到了旁邊的婢女,發出刺耳的尖叫聲。
然而,緊接著她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也發出“咚”的一聲,那嘴巴還張的大大的。
車隊頓時亂成一鍋粥,婢女連連尖叫,周圍家丁拔刀四顧,將眾下人和第一輛馬車圍在中間。
等了許久,四下漸漸安靜,只有寒意襲來,再無變故。
杜仲年從馬車中出來,打了個寒顫,心中駭然,這不像是中秋時節該有的寒意。
家丁中一個漢子恨恨道:“杜老爺,這趟差事怕是不簡單。”
言至於此,杜仲年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回答道:“事後給你加三成。”亂世之中,最不缺習武之人替人賣命。
隨著杜仲年的話語,周圍響起一陣嘎嘎的笑聲,隨即傳來一個聲音:“就怕沒命拿也沒命花。”聲音如骨頭摩擦敲擊分外瘮人,嚇得婢女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一個沙啞颳得人耳朵生疼的聲音響起:“沒命花不要緊,我們可以替他花。”
又一人聲音尖銳直衝腦門:“老婆孩子都可以一塊照顧,杜仲年的老婆閨女都細皮嫩肉的,記得留下來讓你爺爺我好好照顧照顧。”
又一人聲音極大,震的人耳朵轟鳴:“瘦死鬼就你還想要兩個,自己別累死在床上就行。”
……
周圍聲音清晰傳來,一個賽一個的難聽,言辭也越來越下流猥瑣,簡直不堪入耳。
這杜仲年竟也是個練家子,從馬車中翻出一把九環鋼刀舉向四周怒喝道:“住口,一群無恥之徒,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領教老夫三百回合!”
一個還算正常的中年人聲音隱隱傳來:“一起上,誰搶到歸誰,速戰速決好回去交差。”
話音剛落,一柄巨大的開山斧從前方呼嘯而來,沿途將數個家丁攔腰斬成兩截,即便馬匹也不能倖免,鮮血飛濺到周圍婢女身上,引發了又一輪巨大的騷亂,所有婢女尖叫著不管不顧四散而逃。
緊隨開山斧,四周竄出一群玩意,怪叫著,狂笑著,一個比一個癲狂,一個賽一個醜陋,簡直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活鬼。
婢女怎能逃脫,全被抓起丟在一旁,有敢反抗的都是一拳或者一腳打個半死再丟在一堆,而所有的男人一個不留。
活鬼們衝入人群,哪有人敢與之交手,一個個驚恐萬狀,或逃命或無力癱倒在地,沒有一合之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