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刺穿,又不是雙腿斷了,怎麼不能往前走,只是走得要慢一些,那一次我估計用了小二十年的時間。”舟明回憶從前時,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平靜。
舍迦從震撼到無言,許久才憋出一句:“那你還挺能忍。”
受著重傷進入停止的時間,雖然傷勢不會更嚴重,可疼痛卻是存在的,拖著這樣痛苦的身軀,獨自一人在重複的環境裡走上二十年,後面還能來第三次第四次第無數次……的確是非常人所能忍。
雖然恨他傷害仙尊和帝君,但舍迦不得不承認,這人確實是個狠角色。
“既然不能耍小聰明,那就繼續吧,”流景突然起身,淡淡掃了舟明一眼,“我可不想在這種地方走上二十年。”
“仙尊,我們一起!”舍迦追過去,暗暗發誓不能被舟明比下去。
舟明慢悠悠跟在二人身後,三人再次踏上征途。
舍迦起初還豪情萬丈,走了一段時間後,又變得蔫巴巴的,流景雖然一切正常,卻也不怎麼說話了,兩人整天木著臉往前走,倒是舟明一切正常,時不時還要發表些三個人趕路就是比一個人有趣之類的言論。
面對枯燥的趕路,舍迦思緒漸漸停滯,偶爾聽到舟明說話,也要反應一下才回應,而時間久了,便隨便他說什麼都不開口了。流景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只是偶爾摸到藏在袖中的乾坤袋,眼睛才會恢復一絲光亮。
在第不知多少次停下休息後,流景一覺醒來,發現舍迦不見了,身邊多了一隻小小的兔子。
“他方才突然發瘋,我將他打暈之後就變成這樣了。”舟明解釋。
流景把兔子抱到腿上,半晌才緩緩開口:“能讓他一直睡嗎?”
“你要強制他昏睡?”舟明目露驚訝。
流景抬眸:“他少年心性,長期待在這種地方,很容易迷了心智神魂潰散,與其時刻提醒他,不如讓他睡過去。”
這些陰氣絕非舟明口中那樣溫和無害,它們無時無刻侵蝕他們的道心,試圖用無聊枯燥的重複來動搖他們,從而達到逼瘋他們、讓他們徹底迷失在這裡的效果。
舍迦心性不堅,不如直接睡過去。
“倒是不難,但他一旦睡了,我們除了趕路,還得帶著他,短時間內還好,時間一久再小的累贅,也會變成重若千斤的存在。”舟明皺眉提醒。
流景平靜與他對視:“不是我們。”
“什麼?”
“是你,”流景勾唇,“你負責把他帶上去。”
舟明:“……”
流景懶洋洋靠在石頭上:“還是那句話,如果他出事,那採長生的事就可以終止了。”
舟明沉默許久,到底還是妥協了,於是再上路時,懷裡多了一隻肥兔子。
少了個嘰嘰喳喳的少年郎,路上就更乏味了,但速度也快了起來,流景凝神靜氣,不再受身體乏累的錯覺困擾,也不再時不時休息。她放空了一切,只管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堅定,偶爾看到前人的骸骨和行李,也只是淺淡地掃一眼。
漸漸的,她很少再想起非寂,也時常會忘了肚子裡小傢伙的存在,過去的歲月相比東湖之境單一的環境,突然變得模糊起來。她甚至忘了這條路有多長,只覺自己該一輩子都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