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鶴思拍了拍身邊的位子。梁雪汶掛著溫煦的笑容,上了軟塌,靠在朱鶴思的身邊。兩人沒有靠在一起,卻是朝著一個方向,望著天花板。
梁雪汶知道朱鶴思不想說話。於是說起了剛剛聽到的傳說。“你還沒進來之前,瑤嬛和我說了個京城新聞。”
“是西里村的那個吧。”朱鶴思雙手擺在肚子上,似乎有些緊張。
“你怎麼想的?”梁雪汶也把雙手放在肚子上,但是比起朱鶴思來說,要平靜很多。
“今天桂然回來述職。剛剛見過他。說了武林大會的事情。”
“嗯。你去見妹妹了嗎?”
“付相昨晚來找過我了。提了點新鮮事。”
“別老是不上心。後宮有我是不夠的。雨露均霑才是陛下的職責。”
這……估計聽到的人都是一臉懵逼。牛頭不對馬嘴的。堂堂一國之君,一國之後。聊起天來,彷彿火星撞地球,誰也不在誰的世界裡面。
但是聽到這話,朱鶴思突然笑了,伸手拉過樑雪汶的手,說,“今天穿了華服,是要去見我嗎?”
梁雪汶抓著朱鶴思的手,淡然一笑,“父親來話了。你是不是得和我說點什麼?”
門外的老太監尹公公有些躊躇的站在門外。來了有一炷香的時間,裡面似乎一直沒什麼動靜。正想著,要不要進去問問?就聽裡面突然傳來摔杯子的聲音。
“你到底想我怎麼樣?我都說了,我不害怕。你要是再說起十三年前的事情,你信不信我再把你關起來。”朱鶴思的秉性依舊是如此喜怒無常。最近似乎更加頻繁了。就比如來這裡之前,還在勤政殿裡面好好地聽著胡桂然述職,就突然發脾氣把胡桂然趕了出來。接著氣呼呼的來蘇陽宮,本以為見到皇后能緩解一下氣氛,結果……
尹公公正準備敲門調和一下,卻聽到朱鶴思用威脅的聲音對梁雪汶說,“你不用威脅我。你都用閉嘴威脅過我了,還怕你不成!”
話畢,寢殿的門就被猛地拉開。朱鶴思大步流星的走了出來,剛踩下臺階,就突然咳嗽了起來。咳得不得不捂住嘴,才能消停。尹公公連忙拿出一個葫蘆,開啟遞給朱鶴思。朱鶴思接過,急忙喝了一口,才算是緩過氣來。
對這一切,梁雪汶絲毫不關心,只是坐在軟塌上,雙肩起伏不定的抽噎著。沒有聲音,沒有辱罵,沒有捶打,只是默默的壓抑著哭聲,一動不動的坐著。
朱鶴思也不在意,抹了把嘴。對尹公公說,“小尹子,去桓廷宮。聽皇后的話,咱要雨露均霑。哼!”說完,還賭氣的哼了一聲。
聽到這話,梁雪汶的雙手緊握著,氣得牙齒疼。安陸連忙走了進來,看到頭冠都散了的梁雪汶,心疼的走過來,安撫梁雪汶的肩頭。“來人,給娘娘燒水。沐浴!”
話畢,梁雪汶卻伸手叫住了她。“不,拿字筆來,我要給父親寫信。”
“這……”安陸有些不解的看著梁雪汶。只見梁雪汶臉上表露出了一種猙獰,彷彿剛剛從煉獄中出來。“十三年了,他居然還在為了那件事情責怪我。我一定要告訴父親,該小心一下十年前的事情了。”
安陸聽到這話,臉色蒼白的蹲下身。驚慌地說,“不可以啊。娘娘,十年前的事情可大可小。都沒人想到和陛下有關。您這一說,要是傳出去,不要說陛下了。您這皇后也不用當了。”
“那怕什麼。我嫁給他十八年了。除了剛入府的那五年以外,你覺得我過得是什麼日子。”梁雪汶聲音哽咽。卻咬著牙,就是不讓哭聲洩出來。
“那…那…你想怎麼做?”安陸真的慌了,她不知道梁雪汶這是要魚死網破,還是要同歸於盡。
“我還能怎麼做?”梁雪汶收住了眼淚,低頭看著安陸。冰冷的說,“大不了一起不好過唄。”
安陸被梁雪汶哀莫大於心死的眼神所震懾。十八年了,眼前的女人早已不是那個唯唯諾諾,安安靜靜,善良懂事的梁家庶女。特別是成為皇后的這幾年,一下子就變得陰鬱,冷漠,除了某些執念以外,越來越像梁署津。她不喜歡,卻似乎也阻止不了什麼。她只能緊緊的握著梁雪汶的手,不讓其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