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作為大顓國的京都,實際上還沒有閩中州的牙子城大,但是從城外一百里的四驛站開始就算是長寧界。四驛站分屬於東南西北四條中道,來自四面八方的客人都會先在此修整,然後陸續進城。
有些人則會直接住在四驛站的附近。因為長寧城小,城中住宿很貴。不是達官貴人,根本住不起。不過,四驛站附近的住宿也是分個三教九流,甚至出現各自為政的幫派,和從長寧城延伸出來的勢力範圍。比如,所謂梁家客莊的梁雀館。
走了十天大路,梁署津才帶著硃砂二人住進了西里村的四驛站。剛一進四驛站,門口的一個影子就飛出了街道,一直朝著村外飛。最終停在了一座破面前。
西里村又叫做梁家西里,因為主村都是梁雀館開的客棧。很貴,主要是坑那些初來乍到的商人,收刮從這一刻開始。途經此地的百姓只能到周邊的破廟,或是更遠一些的村子過夜。但是,住在破廟哪裡安全,不是有野獸,就是殺人越貨。
不過,此時住在破廟裡面的是一群穿著黑灰色粗麻布衣的漢子。每個人的眼神都十分犀利,似乎這世界欠他們錢一樣。
見人影閃入,其中一個身材勻稱的男人站了起來。男人臉色黝黑,想必也是長途跋涉一番。他走到人影前,人影摘下口罩,是個俊秀的男孩子。仔細一看,少年似曾相似。拋卻那一臉的灰塵印子,原是那個年少就劍術超群的孩子薛玉明。
“怎麼樣?”男人問。語氣略冷,卻保持著優雅感。
薛玉明看著男人,回答道,“已經進了西驛,四師兄跟了進去。”
“好。”男人點了點頭,“有看到其他的人嗎?”
“還沒有。”薛玉明繼續說,“佘山主,我們要在這裡下手嗎?”他的臉上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這幾天把他憋壞了,一直只是跟著,什麼都做不了。
佘山主就是雲巍門東夷山山主佘寶峰,也是渡雲館的暗哨雲榫。作為暗哨,他一直做得本本分分。千若山和三金堂的關係便是他查出來的,這給予了武林大會極大的變數。
雲巍門覆滅之後,本來佘寶峰有機會留下來成為雲巍門的新勢力,卻二話不說就接受了跟蹤硃砂的任務。
聽到薛玉明的話,佘寶峰皺眉,搖了搖頭。“玉明,別急。館主有自己的規劃。讓登登別放鬆。如果有意外,你們兩個就出手。不用給我彙報。我們在外圍支援你們。”
“好。”薛玉明抱手應允。卻沒有轉身就走,而是問,“館主回來了?”
“嗯。已經回京述職,明日入朝。”
“那不是也住在西里村?”薛玉明皺著眉頭,不明所以。
“是。”佘寶峰也有些疑慮。他不明白為什麼胡桂然也會住在西里村。明明早上就到了,走兩個時辰就能進城。為何要先到西里村休息?
“你說他是不是在等什麼?”薛玉明冷著臉問。
佘寶峰沒回答,反而突兀的問。“你的師兄們都來了?”
“嗯。”薛玉明倒是沒在意佘寶峰的答非所問。老大老實的回答,“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哥哥跟著館主。我和四師兄跟著您。”薛玉明和賈登登因為輕功極好,五天前就跟著佘寶峰出來了。而李建鋒,顧炎,向曉和薛玉聰則是五天前跟著胡桂然一起回京的。
“你們西巖山還真是全部出動啊?那三煬廬誰來照顧?”佘寶峰居然閒聊了起來。
薛玉明有些意外,眨了眨眼睛,老實的回答。“花花草草都可以自生自滅的。大師兄,不,山主說,師父是我們的家人。胡館主是他的家人,家人的家人就是家人。家人有事相求就要幫忙。”
看著薛玉明不甚明白,卻畢恭畢敬的樣子。佘寶峰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肯定李建鋒的這句話。“武林道義即是如此。花花草草唯陽光生養,道阻且長,亦可同往正義。”
“嗯。玉明雖不甚明白,但是我聽山主的。”薛玉明點了點頭。兜上罩面,轉身再次深入西里村。
望著孩子的背景,佘寶峰不由得嘆了口氣。一個包裹很嚴實的同門走了上來,遞過水壺。“可惜,還是不耐?”說話的是個女子,聲音有些乾澀,卻依舊明亮清爽。
佘寶峰抱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希望吧。”
“希望?”同門眨了眨灰撲撲的眼睫毛。
“十年的努力就為了這一天。為他們有一個更好的環境大展宏圖。”佘寶峰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笑著。彷彿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