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的紅光照印在水面上,看不清楚水下到底是什麼樣子。也似乎看不出來水榭亭裡面都說了什麼。只是看到朱墨宏驚慌失措的離開了。那人卻微微拉起嘴角笑了笑。
兩邊都開始使勁是那人最想看到的。一如胡桂春所言,這一局花了五年才完成了佈局。走到這一步卻不是那麼容易。一定要一石多鳥才行。將軍府,南王府不過是最開始的鳥。渡雲館,關南道才是這場大戲中最重要的收穫。
算來,渡雲館成立也有十年之久。最開始只是收集情報,瞭解江湖事。直到他發現渡雲館在找周家遺人之後,就有些討厭了。梁署津想搞他,是意料之內的,也是不謀而合的。只是那時候,他沒想到渡雲館會來雲錫縣開分所。還霸佔了水道,硬生生切斷了他們的財路,於是,乾脆一起做了。
對他來說,這兩邊都出事是最好,但朱鶴思沒上鉤。梁署津大約是氣得半死。不過就現在局面來說,也不算壞。只要關南道拿下,朝中局勢會一邊倒的向他靠攏。又會回到十年前的優勢。
說來,什麼時候開始的第一局?似乎要追溯的更遠一些。十五年,不,是二十年前。
那一年長寧殿宣佈了新的年號永寧,來自與先王對於國家的期望。可是,那一年開春北方有冰原之國進犯。夏日有東方的海寇逼近欺壓。秋日有南圩國越境爭奪。幸得三地都有自己的守護神將鎮守,而在極短的時間裡面獲得了勝利。
為此,年末先王封三位首將為護國大將軍。排首位的便是鎮國將軍周允駿,作為開國元帥周武楠的第五代繼承人。周允駿從小就天資聰穎,能文能武,才是及冠之年就已經做過統領三軍之帥。其次是鎮北大將軍龔哲青,年過五十依舊帶兵上陣,打得海寇退居孤島,不再進犯。最後便是鎮南大將軍朱鵬滿,年方二十五,卻是個實打實靠力氣打到大將軍的漢子。
而作為傳令官的梁署津卻沒有得到什麼好處。自然對於功績聲威都大過自己的三位大將軍,著實不滿意。陷害拉踩是一個不落的往上做。只是先王的信任讓這件事情顯得十分小孩子氣。顧念梁署津一直以來的作風,先王也就是笑笑就過了。
直到那件事情的發生,一切似乎都變了。常駐關南道,為南圩國百姓造福多少給了先王一些心理陰影。所以那件事情才能做得完美。不管周家遺人還剩多少,也翻不了案。五年前龔哲青死了,朝中對這事早已諱莫如深。陰影面積甚至拓展到了各位親王中。唯有關南道似乎還有一個惦記這件事情的人。所以,他來了。
比起針對周家的行動。這次其實比較簡單。他也沒想到這十多年對朱鵬滿影響如此之大。輕易就打破了防線。要不是朱墨然回來了,也許朱家早就解決掉了。不過,這次能一併解決,算是對兩年前的一次成果回收吧。
想著,破空的箭羽已至。震得水面都微微發抖。他笑了笑,轉身。該收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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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柱子之後,胡桂春問朱墨然,“小砂在哪裡?”
“小砂?”朱墨然疑惑的問。他還不知道崔孃的真實姓名,胡桂春下意識說出來,他根本聽不懂。
胡桂春還沒解釋,新的箭羽已到,但是金甲衛已經趕到。護著四人往外走。他拉著朱墨然,大聲地問,“崔娘,崔娘在哪裡?”
這下朱墨然明白了,拉著幾人進入黃鸝院。沒有開闊地的小院子反而成了躲避的好地方。
看到幾人跑了進來。正在藥廚忙活的少翁連忙跑出來。“少年郎,怎麼回事?”正說著話,一支箭失就落在了少翁的腳邊。嚇得他跳了一下。
眾人抬頭一看,屋頂站了兩個人。一左一右,穿著統一的藍灰色布甲,沾滿了泥灰和沒處理的血跡。見到二人,若婕和金甲衛反應都極快。抬手就是暗器齊發。二人一看,也不戀戰,直接翻走了。但是眾人也不敢多做停留,趕緊進入最靠近外牆的書房。
一進門,四人面面相覷,突然沒了主意。
胡桂春還是擔心諾砂,又問朱墨然,“小砂到底在哪裡?”他問得相當急躁,丟失了一直以來的冷靜。
朱墨然雖然有些奇怪,但是此時也不好問他這奇怪的態度。便老實地說,“我把她送去了南王府。”
“她和婢女是以嫌疑犯的身份送過去的。可能此時南王府的地牢更安全。”朱鶴昶有點沉不住氣的說。
“佈局者根本不是以將軍府為舞臺設計的這場戲。他要的是整個雲錫縣城亂。南王府也不安全了。”胡桂春擔心地說。“兵亂毀城,人亂棄城。整個城市亂起來就不是我們能控制的。恐怕整個關南道都會遭殃。”
“館主說的對。”朱墨然依舊冷靜的說。“王爺,館主,準備了這麼久。是時候用一下了。”
朱鶴昶眯著眼睛,點了點頭。“好。我去引開他們。你們去。”
“好。”朱墨然和胡桂春異口同聲的答道。
於是,朱鶴昶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他們聽到外面再次響起箭矢的破空聲。然後,是漸漸走遠的打鬥聲。
胡桂春和朱墨然對望了一眼。挨著窗戶看了看外面。確認暫時安全,朱墨然走到最裡面靠牆的書架前,從第二層的書架正中間扒拉出一個小口子。伸手進去使勁一推,書架下面的四層卡塔一聲就開啟了。露出裡面黑黢黢的暗道。三人不多話,直接走了下去。